“是啊,毕竟本来就是即将成为事实的事情了,所以到底也不过是一些废话了。”关卿伊把手中的奏折也轻飘飘放到了一边。她向后头靠过去,挨上身后的靠椅,右手抬起拄着头,顺便轻轻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沈纯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撑着头看她:“是脑仁疼了?需要我帮你揉揉吗?”关卿伊睁开一边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啧,你不觉得这句话好像是似曾相识吗?”沈纯愣了两秒,随即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哦,是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上次回春意楼的时候我也对你说过相同的话了。所以,现在要不要我帮你按头了?哦,对了,可真不巧,我的指甲还是没剪呢。”“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剪?我不是说过了吗,进宫以后也不用你再剥橘子了,剪掉也没什么所谓了。”关卿伊目光温柔,“还是说,这偌大一个繁华皇宫到底还是留不住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宫这个地方从来都留不住我。我又不喜欢什么明争暗斗,这皇宫再大再奢华对我又能有什么用呢?”“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什么留得住你?”沈纯望着她微笑道:“我记得当初你是说过的,你总是可以有办法让我留下的。长公主殿下言出必行,哪有把当初的话收回来的道理呢?难道,这天下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呢?”关卿伊道:“你觉得我能够做到吗?”“没有你做不到的,卿伊。”沈纯轻声说,“你能做到任何事情。”“八皇妹,快误了时辰了,还是不愿意走吗?”关卿玐侧过来身子正面向自己的六皇姐,微微蹙起眉抿唇道:“六皇姐,您又为何一直在催促妹妹呢?”“我这也是为你好。”六长公主面上微笑不减,“我不过是在这儿提醒妹妹,有一句俗语说得好,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这究竟是人生大事,可要好好抉择才对,妹妹你说不是吗?”关卿玐轻轻摇了摇头:“六皇姐这话,妹妹就听不懂了。妹妹今年刚满十五,能懂些什么呢?这所有的事情向来都不是由妹妹我抉择的。”六长公主微微一哂:“八皇妹说的这句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咱们都是一个父皇的女儿,是皇室女,是关家子孙。要说姐姐我的话,母妃不过是个胸无大志单纯无辜的平民少女,还要略逊色些;八皇妹你的亲母后可是太后娘娘,那样的果毅手腕让人咋舌呢。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妹妹哪里能差了去呢?”“六皇姐谬赞了。妹妹年幼无知,很多过去的事情也都不甚明了,到底不及六皇姐有阅历,让六皇姐见笑了。总归是妹妹自认还是不如六皇姐的。”“妹妹这话便是笑话我了。我又有什么可值得称许的?只是命途多舛,这心便要玲珑些。所以啊,我只想肚子里这个孩子安安稳稳地降生长大,其他的事情便都与我无关了。”皇后插嘴笑着说:“六皇妹也无需多虑,这个孩子有着皇室血脉,又是大将军的亲子,想来日后是个文武双全的天之骄子呢。”关卿玐低声笑道:“皇嫂说的是,六皇姐勘破无争,想来这孩子日后定然如六皇姐一般冰雪聪明、福缘深厚。”六长公主不再搭腔。她转头望了望窗外,轻声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没空还在这里与妹妹磋磨时间了。我呢,现在就打算去见见皇长姐,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像他的姨姨一样,成为个识时务有主见的。对了,皇嫂,要不您也陪我一同去吧。”皇后犹疑了一下:“这是我不能推辞的,毕竟你现在这个身子我也不放心。只是,八皇妹这边应该……?”“六皇妹如今既然已经及笄出嫁,便有了自己的主意和主张。我们不必管也管不得。”六长公主挽住皇后的手,“皇嫂,我们这就走吧。她现在迟迟不肯离开,兴许有一些话还是八皇妹要避着我们悄悄与皇兄讲呢。”关卿玐站起来,轻轻福身道:“臣妹在此恭送皇嫂与六皇姐。”齐王府中。齐王妃独自一人站在后院里,无声地探着头凝望着皇宫的方向。就在刚刚,外头的街道上传来了欢腾热闹的吹吹打打的喜乐。那些声响先是由远及近,接着又不可挽留地渐渐远去了。仿佛刚才的喧哗与吵闹只不过是一瞬若有似无的梦幻,脑海里越是回忆,便越是反衬出现下沉静之下中无言的寂寥与冷清。秋天的风带着料峭的寒意吹得人通体生寒,站的久了,就连指尖也冷得发麻了,渐渐僵硬无所知觉。齐王妃却仍似未觉,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