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纯点点头:“有劳二位天使。”沈娘从后头迎上来,掏出两颗玉珠子说:“咱们这儿也没什么稀罕物什。这两颗珠子还望两位大人笑纳,就当是咱们请您喝茶水的钱。”那两人却摆摆手道:“这倒不必了,我们这就回宫去了。”说完也不管沈娘仍在殷勤,直接转身离开。沈娘把珠子重新放回口袋里,几步走到女儿面前,面色似忧似喜:“纯儿啊,这也不知是你的福分还是你的劫数啊!”沈纯安慰她:“天家青眼,哪里会是劫数呢?娘且宽心,无非是长公主在深宫中烦闷,寻我进宫找个乐子罢了。”翠珠在一旁也劝解道:“纯儿说的不错呢。进宫得见长公主玉颜也是纯儿的福分呢。您也别在这儿一股脑地徒添烦恼,早早为纯儿打理行装才要紧呢。”沈娘连连点头,把眼角沁出的几点眼泪擦了个干净:“好纯儿,娘这就为你打理。”沈纯忙拦住她:“母亲也不必心焦了。这种事情女儿自己来做就好了。”她说完这话,把自己娘让翠珠扶着回去休息,自己则转身上楼回屋去做好入宫的准备。既来之,则安之。事情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心里安慰着自己。只不过是入宫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吧,这个还选黄道吉日入宫侍奉长公主就离谱。好像是自己要嫁给长公主的一样。没过几天,皇宫里的马车如约而至,声势浩大地来到了春意楼的楼下。沈纯一大早还在睡梦中,就被一大群姐姐妹妹们拎起来描眉点唇。这群姑娘们平日里就是靠打扮自己取悦于人,如今给别人打扮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没过一会儿,沈纯就在铜镜中看到了一张与自己又像又不像的脸。此情此景让她不由得感慨华夏的化妆术果然从古到今……从古到未来都是一大邪术啊。沈娘在这场热闹当中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她含着泪给沈纯绾好的头发上插了一根玉簪,又给她的手腕上套了一个镯子。她一边捯饬着自家闺女一边语带哽咽地说:“纯儿啊,这是娘的两件传家的首饰,今儿个就全给你了。”她这一个哽咽,姑娘们也都仿佛被勾起了伤心事,纷纷抽泣起来。弄得沈纯的小屋子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好家伙,沈纯心中不由得暗想,怎么这个气氛越来越像是我要嫁人了呢。但她又不能多说什么,只好挨个儿安慰这群春意楼里的姑娘们。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两声叩门声。一众姑娘们回头去看,门外声音道:“小姐可准备好了吗?门外头马车已经候着多时了。”翠珠擦擦泪道:“可不是,咱还是快送纯儿走吧,可别耽误了好时辰。”说完,她又忍不住含泪笑道:“今儿个大家伙儿这是怎么了,仿佛以后都见不到了似的。咱们纯儿只是入宫侍奉长公主,还没到嫁人的时候,大家就已经都这么舍不得了。”“今日尚且如此,来日纯儿若从这楼里嫁出去,妈妈还不得哭晕在这儿?”又一位姑娘打趣道。沈纯抱了抱她这个世界的便宜娘,也玩笑道:“这还不好办?我只让娘为我‘送嫁’这一次。只要没了下回,娘哪还会难过伤心呢?”“数你没个正型!”沈娘轻声嗔怪道,“还‘送嫁’?你还能真嫁进皇宫去不成?也罢,这次入了宫,也算是长了见识,日后嫁人的时候也更有点底气。”沈纯不想听她谈及自己的婚事,打了个岔就说:“我们也不要在这里磨磨蹭蹭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娘,姐妹们,你们善自珍重,等我从皇宫里平安回来。”说完,她不再管顾身后女人们的表情,挺直了背,端庄而优雅地转身离去。沈娘倚在门口看着她,知道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方收回目光,又几步向窗边走去向外张望。在她的视线里,沈纯由着宫人殷勤地搀扶着出了春意楼的大门上了皇家的马车。然后马车旁边的布帘被掀开,她看见自己女儿向自己投来一个安抚的微笑。紧接着,车夫吆喝了一声,布帘被放下,隔绝了母女间最后依依不舍的目光。“民女沈纯拜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起来吧。芳草,为沈姑娘赐座。”“谢长公主殿下。”沈纯由小宫女们扶着站起来,引到一边儿的椅子的位置坐下。关卿伊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她。这位春意楼出来的小姑娘比她想象中要更加出色。若只是单单瞧她的行为举止,根本不会觉得她竟然是出身于那样的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