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所言,我不太明白。这该不该盖印,如何盖,何时盖,这都有章法。我总得核对他们所奏,才能盖印不是?」原竟微微一笑。原烨知道她在装糊涂,也不戳穿,而是道:「你这般滥用职权,即使日后事成,你也会落下骂名。」「在这朝堂之上,只要你有权、还有价值,你便是对的。你若是没了价值,即使你百般为民着想,他们也不会记得你的恩情,落井下石的反而比比皆是。」在这诡谲的官场上,想上位还想留有好名声的实在是太少了。光是科举这一道关卡,虽名义上都是天子门生,可实际上他们心里却将自己归结为监考的官员的门下,自动地站队。官场上若不站队,则这辈子都得在下层浮沉。即使是骆老翰林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又何尝是完全的清白呢?原烨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便没有再去呵责原竟什么。他和原竟做的事情的区别在于,原竟过于显眼,而他也还是要比原竟老练一些。「偶尔也让旭儿玩耍吧,他还小。」原竟趁机说道。原旭闻言抬头,心里有些期盼地看着原烨。可是对上原烨的那双深沉的眼眸,他又垂下了头去,今日原烨让他出去玩,可是例外的。「不准出府。」原烨没反对,只提出了这么个要求。只要在府内,他还能保证原旭的安危,若是没有人保护着让他出了府,若是出了意外,他恐怕这辈子都没有盼头了。原旭喜形于色,道:「爷爷,我会好好认字、读书,不让爷爷失望的!」又朝原竟道,「谢谢叔父。」三月下旬,皇帝病重之际,有人揭露齐王谋反——一山间有百余人私筹甲胄兵器,打着拥护齐王、清君侧的口号起兵造反。这支队伍来势凶猛,趁各地方不予戒备,一路打到京畿附近。此事震惊了朝堂,皇帝命御林军前往齐王府捉拿齐王,而齐王早便得知了消息。他自知自己是被陷害的,若束手就擒,无异于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在臣僚的怂恿之下,他唯有先下手为强,连夜召集了其党羽,又调动了十九卫中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兵马朝皇宫杀去。他虽没有想过真的造反,可是为了防止有这样的一日,他也处心积虑安置了不少人手在兵马司、军卫之中。这些年又和梁王、赵王等争夺兵马,他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但是如今皇帝调遣了一部分兵马去剿灭那支打着他的名号造反的「反贼」,宫中力量正是薄弱。横竖是死,倒不如放手一搏。只要控制了皇宫,再监-禁了皇帝,那皇位自然就是他的了!他的一部分人马去了梁王府、赵王府,不管如何,他都要先杀了梁王和赵王。而另一部分人马在午门与御林军碰见,又发生了一场厮杀。宫门紧闭,而守城的兵马又闻讯赶来救驾,齐王终于不敌,被生擒。在他被押送进宫之际,数支箭从夜空中破空而来,其中一支箭没入了没有护颈的他的脖子中。齐王只是一颤,旋即捂着穿透了他的脖子的箭,脑中似乎有些想法闪过,可又不太清晰。他倒在地上,渐渐地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双手在地上刨着、痛苦不堪地盯着夜空,眼神狠厉又不甘。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齐王的事情就不多花笔墨了……不算太满意,不过也算是一条伏线。结果「轰隆」一声鸣响,齐王从睡梦中惊醒,又挣扎着要下床。「王爷,怎么了?」谁在身侧的宠妃醒来,迷糊地问道。齐王置若罔闻,他一边穿靴一边叫喊:「来人!」护卫很快便出现在门口:「王爷,有何吩咐?」「将赵侍郎他们叫来!」齐王匆匆吩咐完又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不多时,齐王所倚重的臣僚、党羽都齐聚在王府内,他们一个两个还在睡梦中,忽然被喊来,连衣服都没穿好。所以来到的时候也都是衣冠不整的模样,便一边听齐王的吩咐,一边打理自己。「王爷,怎么了?」赵侍郎问道。「你可记得前些日子开封府尹上书陈述有山匪作乱一事?」齐王问。「记得,不过是一些山匪而已,官府自会前去剿灭,怎么了?」赵侍郎点点头,不明所以。「我做了个梦,梦见愍太子暗中招买的兵马冲入了王府,将我杀了,说要为愍太子报仇。」齐王阴冷道,「我醒来,仔细一想。愍太子暗中招兵买卖并置于祖陵的事情是确凿的,虽然后来无证据证明本王的话,可本王也一直在暗中调查。可是那些人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让人查不到一点消息。所以,是不是那些人在愍太子死后便散去了,然后隐藏在山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