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砚台在他脑门上炸开,一缕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秦副千户却反而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啪嗒。”
又有几个卷轴砸了他的面前,洒落一地。
秦副千户连忙弯腰捡起一个卷轴,擦了擦眼角的血,定睛一目十行的浏览。
这个公文是年前从江浙上来的,记录的是他们留在江浙善后的一旗人马被人暗杀的事,上边还有他批示的“收拢人马、勿要再节外生枝”的字样。
只一眼,秦副千户就不敢再去看剩下的那几份了,再次抱拳一揖到底:“属下知错!”
“错?”
杨戈放下了手里的公文,轻笑道:“你可真会替自己开脱……我交到你手上的人马,你他妈就这么带的?”
他陡然拔高了声音,起身一把抓住手边的茶碗砸向他的脑袋。
“啪。”
茶碗步了砚台的后尘。
秦副千户只感觉眼前一黑,心头登时便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他惊慌失措的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属下知罪,请大人宽宏大量、法外开恩。”
以他的职位和品级,本不至于如此卑微。
但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跪,堂上那个杀星立马就要跟上一句“叉出去,砍了”。
他非常肯定,那杀星是真敢说。
而堂外那些夯货,也是真敢砍!
杨戈气的瑟瑟发抖,来之前他还寻思着,江浙那边那么大的变化,他经常在上右所里进进出出,怎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他分明记得,自己去年打道回府的时候,还留了几支人马在江浙善后。
原来不是没有情报传回来,而是这个蠢材全大事化小的给弄无了!
“饶你?”
他坐回太师椅上,气得发笑:“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自个儿回京去求沈大人吧,他若肯饶你,你就能活……滚进来!”
方恪捧着一方砚台和一盏茶,臊眉耷眼的躬身走进公廨内:“属下方恪,拜见大人。”
杨戈一伸手,方恪连忙将砚台和茶水送到案几上,极有眼力劲儿的拿起墨锭研磨。
杨戈扯出一张空白的简牍,提笔将从连环坞那儿得来的消息,以及秦副千户在上右所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落于简牍之上,然后封上火漆,投于堂下:“即刻回京,将这份公文亲手交到沈大人手上……你大可以毁了这份文书或者半路跑路,我非常希望你能这么做!”
秦副千户捡起公文双手高举过顶:“属下万万不敢自绝于我绣衣卫、自绝于官家!”
“滚!”
秦副千户举着公文站起身来,再次一揖到底:“属下告退!”
方恪面带怜悯之色的目送他出去……沈大人前两天才被咱家大人当街暴打了一顿,你这会儿送上门去,能有你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