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飞鹰慌忙将手里的托盘交给身侧的西厂番子,取下嘴里的烧鸡拿在手里慢慢啃。
“我带来的弟兄们呢?”
“都在下边吃着呢,都是官家派内监送来的御膳……”
“事还未办完,边走边吃吧!”
“您别麻烦了,官家方才已经下旨,命咱全权配合您在京的行动,并派遣金吾前卫五千将兵听候您差遣,上不封顶、除恶务尽,您还想寻谁,咱命人一并押来便是!”
南宫飞鹰一手抓着烧鸡啃,一手拍着胸脯底气十足的说道。
杨戈颔首:“很好,那你听清楚了,督察院左右都御史,兵部尚书、侍郎,礼部尚书、侍郎,漕运总官……统统给我抓来!”
“再派人,将你们内廷三司所有涉及此番粮价上涨的宗室成员、文武勋贵的卷宗,调集一处,我稍后阅览……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事都办到这个地步了,也不惧再多杀几个人,谁要敢徇私舞弊私下剔除相关人等的卷宗,莫怪我翻脸不认人!”
“另外,通知皇帝,明早的大朝会,务必通知所有京官参加,不管是告假的还是告病的,派兵押、担架抬,也要把人给我弄进金銮殿!”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沉吟了几秒后接着说道:“皇帝本人就别来了,让他明早踏踏实实睡个懒觉,等我办完事,他再出来收拢人心!”
南宫飞鹰双眼瞪得溜圆木然的望着杨戈,嘴里叼着一大块鸡肉迟迟忘了咀嚼。
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他真的想不到啊!
杨戈抵京奔着户部尚书去时,他以为杨戈入京是来泄愤的。
杨戈杀完户部尚书、户部侍郎,奔着吴王去的时候,他以为杨戈入京是来杀鸡儆猴、震慑百官的。
现在杨戈一口气将朝廷过半一二品重臣包圆,他才知晓,杨戈这次真的是奔着杀空朝堂来的……
二爷……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南宫飞鹰苦笑道:“二爷,您宰吏部尚书、侍郎,户部尚书、侍郎,漕运总兵咱都能理解……可您宰兵部和礼部的尚书、侍郎,还有督察院左右都御史做什么?他们和粮价上涨也不搭边啊!”
杨戈:“不搭边?宗室不是归于礼部管辖吗?军中粮秣的亏空兵部敢说不知情?吏部管理天下官吏徇私舞弊、党同伐异,督察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身居高位,却不思造福万民、兼济天下,反倒视万民为棋子、为一己之私霍乱天下,十四省每一条死于粮荒之下的冤魂,都有笔账要记这些人的头上……他们力弱,他们讨不回来,我力强,我来替他们讨!”(注1)
他大口大口撕扯着烧鸡,眼神坚毅的举目眺望月色下雄伟浩大的洛阳城:“我不想多事,我给了他们机会,可他们不珍惜,非要一条道走到黑,那就不能怪我做事做绝……我还倒想看看,这些人到底能不能掀了这天下!”
夜风呼啸,掀动他披肩的长发猎猎飘**,仿佛一杆大纛。
一侧的南宫飞鹰压制着住心头那惊涛骇浪般的悸动,大口撕扯手里的烧鸡。
他又仿佛回到了东瀛的那个隆冬。
天很冷、心头热!
他几口将手里的半边烧鸡连皮带骨全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笑道:“二爷,这么多年您还从未去咱西缉事厂小坐过吧?”
他先前其实还想告诉杨戈,兵部尚书与督察院左都御史,都是内阁首辅王江陵一系的官员。
可这会儿,他又觉得无关紧要了……
朝堂上那点蝇营狗苟的勾当,不值当污了二爷这等豪杰的双耳!
杨戈偏过头看他,也笑道:“你西缉事厂的公廨大堂,容得下那么多人吗?”
南宫飞鹰大笑:“肯定容不下他们,不过北疆肯定容得下咱。”
杨戈:“想清楚了?”
南宫飞鹰:“咱从未像这一刻这么清醒过!”
杨戈:“那就走着!”
南宫飞鹰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咱再给您领一回路吧!”
杨戈一把搂住他的臂膀:“说的什么蠢话,我杨二郎什么时候丢下过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