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杳因为这一句回应稍微放了点心。
她长叹一声,上前两步,手掌绕开火焰的位置拍拍对方的肩膀。
“行了,你身上还有这么多道限制,你杀不了那孙子。等到从秘境出去之后,他就彻底完蛋了,不急于一时。”
见他半天没反应,岁杳干脆踩着一地异兽的尸体,绕到了他面前的地方去。
“你信我,我说顾辞舟在七日后死,他绝对活不到第八日凌晨。”
说罢,岁杳看着对方那双还是难掩情绪的眼睛,以微不可察的语气嘀咕了一声,“不过,看来以后不能随便用障眼术法遮你这红眼病,刚才真是有点惊到我了。”
陆枢行突然偏过头,直直望向她。
“……怎么?”
“陆道友!陆道友你在……嘶,发生何事了!?”
此时此刻,阿楠搀扶着那名受伤的御兽宗弟子,从另一端的边境尽头追过来。脚尖还没落到实地,就差点被一头受伤乱窜的鸟蛇将脑袋咬下来,他连忙规避开来,望着眼前混乱到极致的场景半天回不过神。
“陆道友,你方才走得太匆忙,我们差一点就跟丢了。”
后脚赶来的周影眯起眼睛打量一瞬周边乱象,边放出契约灵兽清理剩下的狂暴兽群,边扬声道:“啊,你已经找到岁道友她们了。大家都没事吧?”
曲含清毫不客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要是等到你过来,怕是我跟岁杳的尸体都凉了吧。现在倒在这马后炮了,有什么用啊?”
陆枢行能够找过来应该也是根据那张线图,兽潮加上机关阵,种种乱象重叠,找到这处区域不是难事。
趁着现在人多,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或多或少地分散,岁杳眼疾手快往陆枢行不死心还想要放火的手上套了层手套。
那是她之前用来炼丹炼药时自己缝的,做工有些粗糙,面料是从人家锦盒上裁下来改的,最上方的位置赫然是两朵带笑脸的小花,此刻套在陆枢行手上,花的笑脸直接被撑开成一个扭曲的饼。
……还挺像魔头笑起来时候的失智样子。
岁杳腹诽道。
陆枢行低下头,无声看了两眼被强塞进来的手套。
“……”
这头岁杳强行按住蠢蠢欲动的黑火,那一边,顾辞舟周身狼狈地撑着幡旗,从一地焦黑尸体与火焰余烬中爬起来。
他愤恨的目光在逐渐热闹起来的人群中转了一圈,蓦地锁定在陆枢行的身上。
“是你!”
顾辞舟一晃幡旗,“好你个陆枢行,我说你当初为什么突然换了麓山秘境的历练,原来是在这等着我!”
还没等周边人群议论什么,岁杳先发制人,“你先是害死仓濂,又将我推入流沙,如今,还要来栽赃陆师兄吗?你真不配为掌门弟子。”
顾辞舟的视线猛地落在她身上,“我不配?”
似是愤怒到极致,他反而断断续续地笑起来,“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你不妨问问在场的人,看有谁会为你作证吗,指望陆枢行?哈。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残害同门了,何况这一次下得还是死手,等我回去状告宗门,你猜猜看师长们会信一个有前科的伪君子,还是信我?”
另外两名东璃弟子狼狈地从陷阱中爬上来,沉默几瞬,纷纷站在顾辞舟的左右。
岁杳懒得跟他在这里提前对峙,随口道:“对对对。”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从储物袋中翻出先前宣灵尊者亲手所绘的符箓,将剩下的一群暴动异兽彻底禁锢在流沙堆中。
刚转身想走,逐渐被尸体堆满的流沙底下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我,可以作证。”
“……”
众人视线目睹中,仓濂满脸是血地从沙地中爬出来,他看着顾辞舟一瞬间有些难看的神情,艰难却一字一句地说着:“我,千机门仓濂,愿意为道友作证。顾辞舟背信弃义,狼子野心,不配为掌门弟子。”
他不应该这么早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