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镯子戴在手腕确有奇效,胎像也逐渐安稳!和肖姨娘一样,肚腹日渐增大,我愈瘦骨嶙峋。”她讽刺地笑了笑:“我死时才晓得,安国府上下一直错认为,这孩子是常元敬的种!历了血玉镯案后,看到肖姨娘的惨状,方才了悟,前世里蒋氏也把我残害。”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常燕熹痛闻前世事潘娘子重经生死劫常燕熹想来他所听到潘莺病死,乃是生产时一尸两命,这血玉镯子着实害人不浅。潘莺摇头,告诉他更为凄惨的真相,她足足痛了三日夜,身上的血似乎都流干了,连接生婆都不敢在房里待,直言看到要做噩梦,她咬牙没放弃,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将那孩子给生了下来,一位姐儿,接生婆剪了脐带,给擦拭干净,用小被包了递到她怀里,却是个好的!粉红的脸儿,蹬腿伸胳膊,胖嘟嘟的,哭声可响亮,她却不行了,下面一直淌血,止都止不住,春柳求管事请太医来诊治,管事难做主,要大夫人允肯才行,春柳求见几趟,先是推三阻四被挡门外,后索性说前往卧佛寺祈福去了。潘莺所在的平国府早查抄的干净,那些物什钱财转手全搬进安国府,安国府由此得了大利。她把仅剩的金簪子交给春柳,春柳拿去当掉,请了个江湖郎中,进来诊脉,他道气血大亏,已然无救,不过日的事儿。潘莺死倒不怕,却要为孩子谋一条出路,让春柳去请大爷,大爷不是谁都能见的,只得相求福安,福安自从二爷发配后,就投了大爷,做他的近随。当晚,福安领奶娘来抱走孩子,且捎带大爷的承诺,总是常氏一族的血脉,不看僧面看佛面,自会悉心教养至大到这儿竟讲不下去了,面庞俯在常燕熹的怀里,泪流不停,把他胸前湿濡了一滩。他没有催她,慢慢抚摸她的脊背,纵是当初有多恨她,而今听到她受的苦,反倒先软下了心肠。潘莺待情绪稍平复,自孩子离开她后,便难再见面,她极度虚弱、卧榻难起,春柳懂她的心,想尽办法请奶娘抱孩子来给她看一眼,直到她的孩子死了,跑去后山从福安手里抱回来,闻到断魂草的气味儿。谁给孩子喂了断魂草,是蒋氏听信谗言由妒生恨、还是常元敬要断她和二爷的后路?潘莺判断不明、却在肖姨娘从常元敬书房里悄拿出的一包草药得以大白。她啜泣了许久,才发觉常燕熹一直沉默着,抬头想看他的脸,他却把下颌抵在她的额面上,喑哑道:“别看!”她的额面沾染到细微的湿凉,立刻明白了。这正是: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潘莺有些吃力地抱住他的腰,滚圆的肚腹抵着他,常燕熹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泪:“前世里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还怀着孕,身骨要紧,乖,别再哭了!”他在哄她,明明他也是那样的难过她轻声道:“二爷,我给我们的孩子,单名取一个巧字,平日里就唤她巧姐儿。”“什么?!”潘莺能感觉到他浑身一僵,胸膛倏得急速贲伏,他的手指挟抬起她的下巴,不顾自己还狼狈着,低首梭巡她的神情。潘莺道:“我抱着孩子纵身跳下了荷花潭”待她睁开眼时,却东倒西歪地坐在马车内,马车在疾奔,孩子在她怀里,还有个华贵的年轻夫人。那夫人透过帘缝儿张望,察觉她醒转,“嘘”一声不许出声儿。马车渐缓顿住,厢门哐当被拉开,过来两个守城吏,一个提高油灯朝她们脸上晃,一个拱手作揖:“最近出城查的紧,张夫人还请见谅!”又指着潘莺问:“这位是?”张夫人淡道:“老爷身边长随阿贵的媳妇。你要不信,老爷的马车就在前面,自去问他好了!”守城吏抬眼看前面的马车已驶出城门,忙陪笑道:“岂敢不信!”马车摇摇晃晃的开始驶行,风很大,吹的帘子招展,潘莺看见城门边立着十数黑袍道人,也就一瞬间过去了,她头有些疼,最后残存的记忆是和潘衍在城中被追杀,俩人约定日后于苏州桂陇县会合,一个往东门,一个朝西门,散开各奔东西。她还有个丫鬟随着,哪想还未到东门,就被个蒙面的黑袍道人发现,眼睁睁看着他一剑砍下丫鬟的头,划花丫鬟的脸,当即唬的昏晕过去,也就那瞬间,她竟抱着孩子又活过来。马车靠路边停下,前面是岔道口,张夫人问她:“我要往扬州方向去,你要去哪呢?”潘莺不便再叨扰,随意指了个去处,再感谢她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