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我终於相信你们过得很好了。」宫莞欣慰笑道。
小七绷住嬉笑的脸,瞪向她。」那是当然呀,都说你不必内疚了嘛。你给了我们那么多,怎会以为连累了我们?不可以再胡思乱想,不然我又要生气了。我有多喜欢在这里称王呀,而且……而且……-
一向直爽惯了的小七竟会忸怩起来,宫莞慧黠一笑。
「而且小七心上有人了。」
「哎呀!赵伯,快快快,我把莞儿带来了。」小七扫见花机房内的赵伯,忽然挥手大叫,声音一下子拔尖了,「你做出来那个染饼,颜色少见,染出来的布料听说很漂亮,被抢著买。」
宫莞噙著笑,不道破她的意图。最开心的是,闲暇时染来解闷用的活儿,因为没压力而做得专注,才能研究出许多套颜色来。没想到兴趣会成了自信的来源,还可以像小七一样帮助家计,好开心。
哪种染饼用哪种丝料、何种染法染出,效用会出奇好,她清清楚楚。一辈子与丝绸为伍,这大概是她最有自信的地方了。她并不是一无是处。
「莞儿小姐,稀客、稀客!」与莞儿有过数面之缘的织造商人赵伯,对这位气质不俗的姑娘,总会不由自主加上「小姐」两字。「你上次帮忙染的那批黝紫色绣线和布帛,供不应求,小七说莞儿小姐还懂得相当多的染色方法,在丝绸织造方面更是行家,可否请莞儿小姐指点一二。」
「我……」宫莞拙於应付。
「赵伯,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精於算计的小七将手足无措的莞儿挡至身後,全权接掌谈判事宜。「莞儿熬了十多载研究出来的心血,你一句指点就想占尽好处,这可是缺德事哪!」小七真会扯,莞儿无声轻笑。
「你这这丫头片子,一张嘴利得跟刀子似的,怎会结交到莞儿小姐,我真纳闷。」赵伯疼爱地拧拧小七微翘的鼻子。粗率活泼的小七,和细致温婉的莞儿小姐,正好互相修饰。
「因为她慧眼……慧眼……」小七臭屁地揉著发红的鼻子。
身後的莞儿踮起足尖,贴近她耳畔,悄声道「识英雌。」
「你说识什么?」个性大剌刺的小七,回头问宫莞,让赵伯笑歪了嘴。
「英雌。」再也忍不住的宫莞,咯咯笑出。
小七与赵伯一番讨价还价下来,初次见识到这种场面的宫莞,满含笑意,娴静地候在一旁,看著一大一小眼对眼斯杀的逗趣神情。
最後年纪一大把的赵伯斗不过精打细算的悍小七,摆手称降。
「莞儿小姐,往後劳烦你的地方仍多,请多多指教。」赵伯转向纤柔的莞儿时,粗鲁的大嗓门自然而然地放低、放柔。
莞儿敛衽为礼。「赵伯客气了,这话应该是莞儿说的。」
「天,你们两个快逼我生病了!」小七受不了地抱著头。「赵伯,你大小眼啊!对莞儿就左一句麻烦来,右一句指教去的,从头到尾轻声细语。哦!我就不是女人啊!你跟我说话,老像在比谁声音粗一样,吼来吼去的。」
花机房的织工一声叫喊,适时解救了被小七轰得头疼的老人家。
「小七,你布织好了,帮我把李夫人要的那块布拿去捣一捣。」赵伯逃入花机房。小七眼睛一亮,「当然好、自然好。」她笑呵呵地拉走莞儿,抱著布就跑。
「现在才过午,你可以先走吗?」宫莞纳闷地比比後方的织作坊。
「可以。赵伯这人挺古怪的,捣布还坚持用咱们村子裹那条溪水捣。」
「可能是那条溪水纯净,捣出来的色泽比较漂亮。」宫莞如是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