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可不愿意当那被枪打的出头鸟,当即把提建议的人给拎出来,转移了矛盾的焦点。他自己一个人愿意交出自己的俸禄,可不想道德绑架其他人跟他一样。钱这样的东西一旦给出去就很难在拿回来,宋朝冗官问题严重,牵扯到的人员势力多如牛毛,他怎么会随意站出来当那众矢之的?况且,历朝历代都有冗官的问题,为什么别的朝代都能好好的,就宋朝的钱是真的不够花呢?事情总该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才对。他向小石头说了自己的高谈阔论,后者虽然比较聪明,却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闻言有些不解地问:“难道留着这些干吃俸禄不干活的人,反倒是好的吗?”江临却说:“如果我们能多种出一些粮食,多赚一些钱,那不就能解决这些问题了吗?”把阶级势力矛盾放一边,先解决一下生产力这边的问题。江临抱着图纸去找了白玉堂,跟对方提出了造船出海的想法。白玉堂对他的第一个回应是“你可真会折腾人”,第二就是“奇了怪了你怎么跟沈括那个小孩儿想到一处去了”。江临许久没有得到沈括的消息了,此刻一听,才知道对方给白玉堂写的信中也提到了类似的想法。江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像在乡镇里奋斗的老一辈,又觉得自己干的事情很有意义。曾经的那些空调wifi离他如隔世半遥远,江临有时也分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但是那些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既然知道事情该如何发展,他自然要用自己的能力继续在这个世界好好的生活下去。范老先生的寿辰即将来临,江临带着贺礼,扯着司马光和(梳洗干净的)王安石一同前去拜访。因为他知道下一年,便是传说中的庆历新年。·江家小院所在的晓月坊外便是东市长街,叫卖喊声此起彼伏,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昨日立春,春花正开,不少女子采了鲜花于路边流连嬉闹,小贩们也选择用鲜嫩的花枝点缀小摊,店家更是以彩条装饰飞檐,于楼上洒下花瓣,迎合着满城的春意。江临一行至长街之上便引来了一阵斑斓花雨。他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于酒楼上撒花的娘子见他出来,激动得将手中花篮都抛了出去,还喊道:“白石公子今日依旧艳绝无双!”众人,尤其是采花归来的众少女,一见是江临,纷纷趁乱往他身上掷物,投掷的物件除了零落鲜花,不乏颇为坚硬的瓜果。只见江临足尖轻轻一点,灵巧一跃,便接来了撒花娘掉下的花篮。他在花雨中转了一圈,将众人投来的瓜果东西尽数纳入篮中,而后稳稳落了地。围观群众们见他形如回雪,纷纷拍手叫好。江临发丝犹自飞扬,抬头朝楼上女子一笑,“多谢娘子赠礼。”又朝掷物的众人微微一礼算作道谢,轻轻抚了袖子,任凭花瓣顺着洁白长羽滑落。江临生得富贵白皙,笑容明亮无瑕,最合时下之美。他双眉如挥毫勾画,长睫似羽舒展,翘卷地点缀着一双烟晶似的瞳。他的发间还挂着一朵软白小花,本人却犹不觉地笑着,艳丽的桃花眼下卧起一小段月牙,教人十分想要亲近。江临的骨相亦是无可挑剔,细节处有鼻梁挺直如琢,整体上是身形卓立如松。如今他换上一身羽袖白衣,由一条白玉镶金的腰带松松散散地束着,半散发髻,配着向来挺直的肩背和如风的身姿,平添了三分风流,却不至失仪,引得行人热议。“今日的江郎可真是白衣胜雪、飘逸灵动,这修长的脖颈配上朱红别饰,真如传说中的仙人鹤一般。”“这发髻竟然衬得郎君如此俊美,想必不日便能成为各家公子模仿之潮流。”“白石公子果然春风正得意,升迁之后的装扮一身比一身漂亮。”江临早已习惯了众人的目光和私语,一摇手中的折扇,大步走向长街的尽头。“琼林玉树临江风,说的便是我江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