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水知道这不是自己应该插嘴的地方,便沉默地俯下身子。他似乎已经有了决断,手指在桌面上随意划了几下,“淮山王最近有偷偷跟她见面吗?”西水摇头,“凡是奴婢知道的都告诉长公子了。”霍嘉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极富压迫感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你最好闭紧你的嘴,如果市井有半点风言风语小心你自己的命,以及你老家亲人的命。”西水咬了咬嘴唇,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叩首道:“奴婢晓得。”……袅袅青烟从铜鹤香炉的嘴中升起,盘旋而上,流泻而下,蜿蜒曲折,慢慢晕开在屋子里。像一滴墨突然滴到宣纸上,霍青梅的睫毛微微颤动,屋子里似乎带有砂质的静态突然被打破,时间在她身上缓缓流动起来。她挣扎地坐起身,披着的阳光顺着她的曲线坠下,流淌在金丝银线的绣面上,光晕流转,而她正坐在这光晕的花心。霍青梅拥着被子坐着,愣愣地盯着床架上垂下的青玉竹子挂坠,良久才回过神来,缓缓舒了一口气,视线也慢慢聚焦于这个挂坠上。我从哪里得到这个挂坠来着?“醒了?”霍嘉温和的声音已与这逸散的香烟融为一起,缓缓地从空间里溢了出来。“嗯……”她的声音微哑,努力调整道:“我这是睡了多久?”一边说着,她一边用眼睛来找寻霍嘉的身影。“你应该多休息休息,一切都交给我,好吗?”有一个能够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哥哥真的很幸福,可是……“哥哥太娇惯我了。”她的语气比砂糖还要绵软,不自觉地撒娇道:“你再宠我就真的把我给宠坏了。”“哥哥又不嫌弃你,宠坏了就宠坏了。”霍青梅盯着屏风后一动不动的身影微笑,“即便是有心,谁也不能护着谁一生。”就像上辈子的她。霍嘉忽然沉默了,青梅有些后悔说出这些话来了,毕竟,这些话对于一直在孜孜不倦宠着自己、爱护着自己的哥哥来说太过残忍了。就在她准备道歉的时候,霍嘉突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说的对……霍展颜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话题一下子跳的这么快!霍青梅搂紧被子,扬着头盯着床帐上的流苏道:“姐姐让我回来问你,说是哥哥一定都会告诉我的,是吧,哥哥?”“嗯……”霍嘉爽快地回答,“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血液直接涌上头顶,顶得她阵阵晕眩。我想知道的……我想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死的!这有谁知道!“哥哥……”霍青梅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口问道:“除了太子还有谁能登上这大宝吗?”霍青梅的第一个问题就将霍嘉震了一下。没想到啊,没想到,难道自己的妹妹开了窍不成?“凡是陛下的皇子皆有可能。”“这么说嬴长安是没有机会了?”霍嘉几乎忍不住笑了起来,“嗯……这事不好说,如果他有心于此的话……”又是这般模棱两可、欲言又止的话。霍青梅有些气恼,却也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后撤的机会,如果自己真的要踏进这个漩涡,恐怕就再也无法脱身了。呵,可自己不是早已经在这个漩涡中了吗?“哥哥,我想知道所有。”她的手指细细描摹着被子上的锦绣。“小梅子,咱们可不能太贪心。”霍嘉告诫道。皇子……嬴长安……利用……交易……这些个名词不断在她的大脑中浮现又消失,就像是幽灵一般,你明明知道它们就在那里,可你偏偏无法抓住。他的笑声从屏风后传来,哄道:“要不等你想好了再问我?你先休息……”“不!”霍青梅倔强道,手指却插在发里,狠狠地挠着。“青梅!”他投在屏风上的影子不攒同的摇了摇头,“不要太逼自己,这些你不懂也没有关系。”“可是……”“乖——”“我不是小孩子了!”她抱怨着,想了想又无奈道:“好吧,我确实没有思考这些的脑子,我要问这些主要是因为姐姐对我转变了态度,她似乎认为我应该多了解一点,还有……太子跟我说的话。”“太子?”霍嘉的背脊挺直,“他对你说了什么?”霍青梅捏着被角,“他说……”“嗯?”他有足够的耐心来引导她说出那些困扰她的事情。“他说嬴长安最擅长玩弄权术,他说……他嬴长安在利用我,他说的似乎是我所认识的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嬴长安。”霍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总是不走门又想拐走自家小妹的王爷有很多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