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绽抬了抬头,看清楚他的长相。
很冷,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细长,但跟齐思昂完全不是一个类型。非要给个形容词的话,苏绽觉得他有点像教学楼下那颗长在阴面的松。
常年见不到阳光,却又长得笔直,身上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冽气质。
一个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插班生——这大概就是苏绽对沈迟的第一印象了。
钟秀秀看了沈迟一眼,扬声说,“愣着干什么,回你位上坐啊!”
沈迟并没有瞬间动作,而是用那双眼睛看了苏绽一眼,这才两步跨过来,一拉苏绽屁股后面的凳子。
苏绽识趣地后退一步,他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睡的一直都是人家插班生的位置。
沈迟等苏绽挪开,然后在自己的位子上落座,弯腰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本语文习题集。
苏绽离他最近,看得直撇嘴。
高三了,放眼全班,哪个同学的桌子上不是码放着比人还高的书,可沈迟的桌面上干干净净,也不怪他一开始以为这是自己的座位吧。
估计是个成绩奇差的插班生,苏绽想。
钟秀秀示意大家做课前准备,齐思昂趁机给苏绽口型传话:“绽绽,开学调座位,你的桌子在窗户边!”
苏绽顺势看过去,果然在靠窗的最后一排发现了自己久未临幸的桌凳。
他们这个班不加沈迟四十七人,两人一位,刚好有一个单着。
占据着“常年在外参加集训”“暑假不上自习”“晚自习经常去画室”“不听课也能考班级前三的神仙”等数个名号的苏绽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个座位的享有者。
但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
钟秀秀已经开始领着全班开展课前五分钟的文化常识学习任务,ppt上显示着天干地支纪年法,这玩意儿苏绽会,所以自然而然地把视线放回到了沈迟身上。
班里转来了新学生,这就像是往一潭古水里扔了一颗小石子,水里的每条鱼都会波动起来,在一个走神的间隙回头看人家一眼。
但苏绽这次晚到了三天,错过了沈迟转来的喧哗声。
至于当天有没有人也像他一样偷看沈迟,苏绽并不知道。
他只是歪着头看沈迟。
钟秀秀讲“子丑寅卯”,沈迟动了一下笔。
钟秀秀讲“甲乙丙丁”,沈迟翻了一页书。
钟秀秀讲“六十年一甲子”,沈迟坐直身子,迅速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苏绽吓了一跳,顿时生出一种上小学时做了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
转念一想,他干嘛要心虚,关心一下新同学,这就叫做坏事啦?
那就没天理啦!
学生时代最容易做的就是走神,当然,老师最爱逮的也是这群人。
苏绽还没回神儿,一个粉笔头就已经踩着一条抛物线飞了过来,正砸在苏绽空荡荡的桌子上。
苏绽“嚯”地站起来。
钟秀秀温柔有力量,“苏绽,你的教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