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昨晚,大豪也没敢多向弟弟过问荀阳的事。
当年,就是他套了二豪的话,知道荀阳喜欢t水浒英雄卡,尤其想要那张“浪里白条”张顺,才搞了一盒诱惑他,再把金耳环这个重要物证藏在铁盒的夹层里,让荀阳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了家。
大豪不是没想过让有机会去荀阳家的弟弟偷偷把金耳环放进去,可是一来怕弟弟年纪太小,怕说漏嘴,毕竟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二来荀阳家那个小仓房实在是一览无余,家里简陋得很,一对金耳环实在没有藏身之处。那个铁盒轻易发现不了有夹层,但是逃不过警察细致的搜索,实在太适合栽赃。
关键是,小孩子看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只顾着兴奋,哪还管的了那么多呢?
所以大豪和严爱人眼见得逞,当即引警察上门,人赃并获。
大豪侥幸地希望弟弟不记得那些细节,可他如今的态度,大概是猜出来了。
大豪也欣慰,弟弟即便猜出来,也在用他的方式保护着自己,不然只要他向荀阳说出有关金耳环的猜测,警察早就找上门了。
难得弟弟当年那么小,就懂那么多……
而二豪帮荀阳做的事情,除了他们的友谊,大概也是出于愧疚——说出水浒英雄卡的事被哥哥利用,间接害了好朋友全家吧。
昨晚,大豪只是拿警察的监控说事,问弟弟是不是和荀阳一起偷了尸。二豪只说,那是他自己干的,有本事让警察抓他。大豪气弟弟明知自己不会那么做,还要说这样的话。
现在,当着严爱人的面,弟弟矢口否认,大豪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听严爱人的,先应付完警察再说——昨晚,他已经想好了说辞。
果然,警察看到监控中驾驶室坐着两个“蒙面人”,问二豪,当晚除了他,车里还有谁。
大豪赶忙接话。
“是我是我,这事儿也怪我,那天是我弟要去两个县拉尸体,但是人手不够喊我帮忙。我说我同事家也在办丧事——也就是严家老爷子,就硬拉着我弟提前一天过去吊唁帮忙,结果葬礼上我们都喝多了。那几天各个县里拉尸体的活多,我弟没少熬大夜,县和县的名字又差不多,晚上醒来脑子也懵,看见是白事还以为是客户留自己喝酒误事了,就赶紧把我拍醒干活。大半夜的我也迷迷瞪瞪,看见棺材就跟着帮忙运。那家被我们遗漏的,人家火化是提前付钱签字的,没人打算参观,所以我弟就直接火化了。第二天那家人打电话问怎么还不去拉尸,我俩这才清醒,坏了,拉错了。你说这事儿整的,太对不住人家了,好在严爱人是我同事,没见怪……”
刘雪和张简听完,觉得虽然大豪说的情况有可能发生,但也牵强,可又说不上来他们有什么故意拉错尸体的动机,毕竟他们连另外两家客户的信息都提供了,那两天附近确实有两个不同县城的两具尸体要二豪拉去火化。
“那天晚上你们拉走尸体,没人看到么?主家没人拦着?”
严爱人发话了:“县里丧事繁琐,我们当时都几天没怎么合眼,早就睡下等着凌晨四点出殡……当晚只有我侄女一个人在守夜,她不认识我们联系好的当地殡葬队,以为大豪他们是去下葬前帮忙换棺的,以为拉走的是空棺。事情……就是这么巧,阴差阳错的……”
“你侄女叫什么?”
“严……严冬。”
张简愣了下,严冬,好友蔡耀民之前那个未婚妻,难怪他这半天看着严爱人眼熟,似乎在订婚宴上见过。
世界还真小。
和刘雪一起查验了殡仪馆的停尸间,没什么问题,所有的尸体都有明确的来源,如果真是偷尸团伙的,也不至于偷到熟人那里,看来的确有可能是误会一场。
不过保险起见,二人还是决定去严冬如今工作的地方走一趟,反正严爱人说侄女也在市区。
“严冬的工作单位具体是?”刘雪问道。
“英杰体校,就是体育街那个民办体校。”
刘雪觉得这个学校的名字十分耳熟,想了半天,忽然意识到7月初那个“面具偷尸案”里,墓中的骨灰——在外乡淹死后火葬的15岁少女,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她记得那个女孩病恹恹的母亲,记得那张毕业合影。
照片上的大字写的正是“英杰体校”,当时刘雪还觉得“射箭专业”十分特别。
路上,刘雪把这个发现讲给张简听,他便讲了之前认识严冬的事情,二人越发觉得巧合。
同时,张简也和刘雪说起最近让他头疼的古庙刨尸案,聊到那个奇怪的凶器。
刘雪听着,有些心不在焉,手里还在鼓弄着那个狐貍面具,那是她在早市上买的。当时这个狐貍面具让她一下想到那个面具偷尸案,当时的报案人说,他看到偷尸人戴的面具像是什么动物的形状,总之是两个尖尖的耳朵长在头顶。
这个画面总是在刘雪的脑中挥之不去,偷尸戴面具,太邪典了。
尖尖的耳朵,莫非是狐貍——确实有些符合狡猾坏人的心智,所以刘雪买来把玩。
张简看着“狐貍”头顶呈60°锐角的耳朵,它们如果是两个细长刺刀,会怎么样?
他从刘雪手中一把抢过那个面具,用手挡住“狐貍”脸,盯着它的耳朵,看得出神。
莫非,他一直在找的凶器是动物形状的东西?或者……就是面具?
不过好像没必要特制一个动物面具去杀人,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张简摇摇头,面具被刘雪轻轻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