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奕看了眼药碗,皱着眉道:“我没病,你出去吧。”丫鬟面露难色道:“公子,这……”屏风外又有人走了进来,见此情景,说道:“药先放下,你下去吧。”丫鬟将托盘放置在一边的案几,无声福了一礼,退了出去。季兰殊走到床边,看着垂眸不语的樊奕,神色温柔,他轻声说:“这是抑制情热的药,喝了吧。”樊奕只要一想到之前他被这人紧紧搂在怀里,瞬间就觉得无比尴尬,偏偏自己还无法生气,如若不是季兰殊及时出现在春苑,后果将不可设想。前世的季兰殊曾经让他痛不欲生,而眼见的季兰殊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了他。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行事却大不相同。无论樊奕心中如何不待见季兰殊,这次多亏了人家出手相助,这是事实。思及此,樊奕抬起微红的脸,向季兰殊道谢:“多谢王爷施以援手,救奕于水火之中。”季兰殊看着少年,心中闪过种种不为人知的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声道:“把药喝了,你就不必再受这一次的情热之苦。此药乃刘御医熬制,并无副作用。”樊奕将药接过尝了一口,察觉汤药温热不烫口,便一口气喝完。他将碗放回案几上,对季兰殊再次道谢:“让王爷费心了,是奕之过。”停顿片刻,樊奕接着说:“想必王爷已知我是哥儿,还请王爷能……”替我保密。“小樊且安心,这件事,不会有人宣扬。虽然你不用再受情热之苦,但身体还未恢复,你就在这儿多住几日可好?你无需忧心家里,我已派人告知你的家人。”樊奕听着季兰殊温柔耐心的话语,心里诧异,更生出一种熟悉感。脑海中不可避免的又浮现了前世那一幕幕——「奕儿且安心,这几日,本王哪儿也不去,一心陪着你,可好?」「奕儿,可是又难受了?别怕,很快就好,奕儿……我的好奕儿,喊出来,我喜欢听……]「奕儿别恼,我已安排人照看你的母亲与妹妹,你安心的待在我身边,好不好?」樊奕脸色一白,冷汗瞬间冒了出来。这样温柔的季兰殊,让他惊惧不已。季兰殊见少年脸色苍白,便道:“你好好休息,晚膳我让人端来。”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张方子,放在碗边,又道:“这是药方,你且收着,日后会用得上。”樊奕沉默看着季兰殊走出去,然后慢慢躺回了床上。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自己一能走动,就马上回家。季兰殊出了内室,往书房走去。寝室让给了樊奕,今晚他就睡在书房。季兰殊坐在书案前,出神地看着窗外,心中困惑难解。下晌,少年依偎在他怀中,咬他的那一口,与那一声“季二郎”,让季兰殊心颤不已,悸动过后,更多的却是不解。二郎这个乳名,只有他的母妃在他年幼时曾喊过。自从他跟着皇兄去了御书房读书习字,便不准母妃再唤这名儿。樊奕一个乡间少年郎,是从何得知的?又想到少年仅凭自己寥寥数语,就能画出秋华园中的一角。心中不禁疑惑更甚。既然自己想不通其中关窍,索性不想。季兰殊以手抵着下颌,喊了左三来:“把墨书带到这儿来。”樊奕喝了药,那挥之不去的低烧总算降了下去。他吃过丫鬟端来的晚膳,沐浴一番后,安然入睡。——多思无益,不如养好身体,尽快归家。翌日,他自觉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上已有些力气,就决定向季兰殊告辞。走出正院,樊奕向仆从打听到季兰殊此时正在竹林里,便寻了过去。路过荷花池边的回廊时,迎面就碰上一个熟人。墨书坐在回廊的长椅上,正拿着一小碟糕点投喂池中的鱼。樊奕目不斜视,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站住!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身后响起墨书有些尖锐的质问,樊奕停住,转身看着墨书,轻笑道:“与你何干?”墨书脸色一变,站了起来,将樊奕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认出了他,哧道:“我当是谁,不过是个穷酸书生。怎么,你好好的书不去读,跑到这里来做甚?哼!攀权附势之徒!”樊奕眼梢都没抬一下,觉得自己搭理这人,简直是脑子不清醒。见他一脸不屑的转身要走,从未被人如此漠视的墨书险些被气了个仰倒,他气急败坏地道:“听闻你昨日睡在子砚房中?!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子砚不过是图你一时新鲜,你当你能安稳待在他身侧?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妄想子砚会看上你!简直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