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这匹与十年前极相似的马,马似乎依旧,他已不是落魄的马奴,她也是更名改姓。
“络隐。”她叫道。
这个属于大姚国新君的名字,也是面前的人真正的名字。
他驻足,并未回头。
“保重。”
于她而言,面前这个人是儿时的玩伴,是利用过她的人,是再难信任的人。
但总归,是可以道一声别离的人。
京城巷子众多,许多做生意的聚居,此刻赶着早上开市的摊贩商人所住的地方,早就人声渐浓了。
崔岫云循着那木牌旁留下的地址挨家挨户找过去,终于到了一处略破旧寂静的院落。
她还没推开篱笆进去,就听到里头有砍柴的声音。
“哎,”一声劈柴声落,夹杂一阵男声,“也不知道那个疯女人把消息带到了没有,怎么还不见人啊,累死我了……”
屋内又起了一阵咳嗽和木门吱呀声,而后是木轮滚过的声音。
起初的男声便抱怨说:“你起来做什么,药快好了,我待会儿再给你上一遍针。”
这男人正想着推那木轮椅上的男人进去时,听到了门前灯笼落地的声音。
崔岫云看着瘦削了许多坐在轮椅上的崔享,含泪叫声“父亲”。
屋子里药香弥漫,还有烟熏味道。
崔岫云把崔享扶到床上给他喂完药后,看向抱胸坐在一旁的陌生男子。
她现下才看出来,这浑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穿的是一身道袍,也不知道积了几个春秋的灰泥,年岁也便是三四十的样子,瘦骨嶙峋,却一副精明样子。
“他叫季天风,是他救了我,一路托着车带我回京城的。”崔享拍拍她手背。
“不止呢,”道士开口,指了指崔享的腿,“你爹的腿之前一动也不能动,是我施针救他,他现下才能动弹几分的。过段日子,也就能走了。”
崔岫云正想拜谢,季天风赶紧拦住:“大恩不言谢,你爹是许诺了我十两金,我才答应帮他的啊,你抓紧把钱给了。”
“我回府之后立刻取来。”崔岫云忙点头。
季天风露出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离了屋子,留下他们二人。
“阿云啊,我的消息,你先别告诉别人,我有一件要事,要先同你说。”崔享握住崔岫云的手,眼灼热。
季天风在院中仍旧劈着柴,巨大的声响掩盖着屋内的谈话声,崔岫云心事重重出来,上前行礼拜谢,问道:“不知道长与那‘上弦月’前辈,是旧相识吗?”
“算吧,以前见过,也有许多年不见了。来京城之后她发现我了,是你爹想叫她给你送信,把你叫来这儿。”季天风懒洋洋说着。
“那她可说,她是为何事来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