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舅,应当就是苏家现下的家主。苏家家主没有嫡亲的儿女,只听说有个庶子,想来是眼前这位了,也难怪没怎么听说过,官职也不高。
崔岫云这样想着。
赵钦明放下户册:“今日秦宛抬了三十箱东西进城,你同禁军商议,务必找出他们的箱子是从城外何处运进来的。”
“是,”苏见深神色略为难了一阵,还是直言道,“我从京外办差回来,昨日去见了父亲一次,听他提起,他又去同陛下提殿下的婚事了。”
赵钦明皱眉:“他又想给我举荐哪家的姑娘?”
“这……”苏见深看了看崔岫云。
“但说无妨。”赵钦明摆手。
“我听闻,似乎是想与江南高家结亲……您也知,高萧二族在江南势均力敌,但与皇室的姻亲里,高家就没什么长处,他们或许也愿意,”苏见深看赵钦明显出了不耐烦便道,“若殿下还想躲,万不能同上回选妃一般了,闹得难看。”
上回选妃,不就是赵钦明非得要选一个名声不好的漂亮女子跟太傅结怨的时候吗。崔岫云暗想。
赵钦明看了崔岫云一眼,她好似不在意,自顾自看着仵作给宁瀛尸体写的判定,他便道:“我知道了。”
“指长两寸,指缝两痣……”崔岫云一滞,想起那夜她仔仔细细夸赞宁瀛的手时。
那双修长白嫩的手……没有痣。
死的人不是宁瀛。
她瞳孔猛地一收。
见她出了京兆府一脸凝思的样子,赵钦明和她上了马车后便轻咳两声。
“你在想什么?”他问。
“没事。”崔岫云摇头,她总觉得不安,如果苏见深如赵钦明所说心细,不会连确认尸体都做不到,而且连赵钦明如此看重这件事也未曾先确认那尸体身份,这里头让她觉得不安,她便不敢说。
“若是选妃的事……”
崔岫云一挑眉,看赵钦明微仰着头装模作样冷眸冷脸,便也配合着眼角一耷,怯怯懦懦:“嗯……臣的确是在想此事。”
赵钦明满意她的回答,回眸正要再说什么,却发现她已经坐到身边,面颊也贴在他下巴不远处,眼眸生笑。
“可臣也在想另外两件事。一是,我听闻殿下在云州行军时喜欢带一包奶酥,从不吃只是看着,不知是在想谁啊?”
赵钦明微怔,心道女人真是奇怪,明明没什么交情,住在一个屋檐下便能聊如此多私密之事。
“二是,臣始终不解殿下前几天入火场究竟是救谁,那夜特意去问了尚宫,殿下是听着她们说起值班女官的事才跑了进去。殿下到底是去救谁的啊?”
脂粉的清香若有若无萦绕在鼻边,他垂首盯着她,一双明眸总是在这时多了挑衅和逗弄的味道。
“说完了,就坐回去。”他不答。
“没说完。”崔岫云突然拽上了他的衣袖,他自然要护着,她抢不过他,手一转往他的咯吱窝去,实在下作的招数让他意想不到,愣是逼他难受得松了手,一包糕点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