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狗子走了,”学者们窃窃私语,书本笔记再次翻开,一群人围着草稿纸写写画画,“交换意见”的声音又一次逐渐变大。
苏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一本《拉莱玛尔对话集》找个地方坐下翻开,注意力其实还在不远处的因论派学者身上。
等到周围不再有风纪官的踪影,古典问题摇身一变,学者们讨论起稻妻近来的风云变化——从去年开始稻妻就陷入了内战的漩涡,鸣神岛与海祇岛针锋相对,双方打得有来有回。
这件事苏在蒙德时就已经有所耳闻,这也是她把稻妻排除在游历地点名单以外的主要原因。
作为一个海岛国家,稻妻远离陆地孤悬海外,一旦内乱无法尽快平息将会对整个国家产生毁灭性打击。它又不像陆上国家有可以操作的空间,比如须弥,沙漠和雨林也打但各有退路,争端的烈度与广度自然低到容易被忽略。
稻妻是个一动手就很容易不死不休的地方:它没有战略转移的空间啊!不管哪边占优势,弱势那边如果不拼命就连个休养生息的退路都没,往哪儿退?退海里去吗?
学者们从“眼狩令”的不合理之处逐渐吵到璃月究竟有没有在这场战争里暗中插手,毕竟海祇岛比鸣神岛更靠西,理论上更靠近璃月,在价值认同与意识形态上说不定也更趋近璃月。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璃月港、海祇岛、鸣神岛之间几乎可以画出一个直角三角形,鸣神岛就位于斜边与长直边的交汇处。
如果有璃月的暗中支持,那也就怪不得海祇岛能一打三最终和鸣神岛达成极限拉扯五五开的局面了。
苏:“……”
就,有点好奇璃月在你们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只是地理位置更近一些而已,不能代表生活在海祇岛的人三观接近璃月标准吧!
有什么事实证据能够支持这种判断?文化渊源这种事很好证明的,相似的审美,相似的建筑样式,相似的人文习惯,或者有历史留存的文字记录以及石刻造像,等等等等。
没有。
不是没有资料可查,而是没人去查。
侃侃而谈的学者们仅凭“印象”便大肆推断,甚至没有谁觉得哪里不太对。
苏:“……”你们是须弥教令院的学者,不是村口情报局的大爷!
行吧。
村口情报局也有村口情报局的好处。
听了一下午因论派的墙角,苏确定如今上层学者们无比重视的那项“大工程”甚是蹊跷。
这项工程确实是由教令院与他国合作,合作方乃是至冬,那位代表北国的学者曾被阿弥利多学院驱逐,这一点颇有些耐人寻味。
生论派学者被驱逐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家早已见惯不怪。研究生物的嘛,激进些的不是想要拆解神明就是打算手搓神迹,很容易就犯到禁令,有的人一辈子甚至会领上不止一张驱逐令,但是领了驱逐令还能再被恭恭敬敬迎回来的……绝无仅有。
教令院不要面子的吗?
拐回来继续分析,至冬与须弥合作的什么工程还需要严格保密?教令院不是没有承接过其他国家的工程,出于对雇主的尊重,保守各种数据和进度的秘密应当应分,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就像苏自己在璃月做的荻花洲重建方案,其中关于璃月地理以及物种分布的详实数据未经七星允许她是绝不会对外公开的,但“荻花洲重建”这件事并不是不能说,对谁说都可以,甚至还能拿它当做鱼饵回头挖人拉赞助。
不提数据和详细规划,工程本身是个什么东西连消息最灵通的因论派都不太清楚,一概以“大工程”含糊略过……做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明那项工程要么见不得人,要么重要到足以改变提瓦特大陆的局势。
军1工。
只有与武器和战争有关的事才需要缝死所有人的嘴,恰巧至冬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结合不久之前的怀疑,苏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教令院有弱化甚至废除小吉祥草王的趋势,近几年可以说越来越明显。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曾被驱逐的学者从至冬返回,紧接着就是项“大工程”……她有理由怀疑这个工程就是针对草之神的。
应该……不至于吧,苏几乎抱头狂揉,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胡乱臆测。
不,只是没有证据证明,同样的也没有证据能证伪。
她低头用胳膊撑着自己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呼出去,事情严重了。
“何事如此烦恼?”温和又沉稳的声音随着轻柔的触感落在耳边,苏从臂弯里抬起头,可怜巴巴向上看,钟离金色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脑子一瓢,苏直愣愣的问了个能让自己后悔一百年的问题:“七神之位是可以废除的吗?”
魔神也会死这事儿她知道,魔神甚至会被人类杀死这种事看地中之盐遗迹就能找到依据,神位的更替……这种事不应该是能被人类知晓的秘密。
钟离愣了一下,拉开椅子坐在苏身边。他忍不住发散到削月筑阳真君的离谱猜测上——难道她真的有心角逐草神之位?
有神之眼的人就是有资格成神的人,从这一点上来说,也不是没有可操作的空间。或者干脆把岩之神的位置给她,反正岩之神已经“死”了,出现新任岩神并不奇怪。
“只要神位上的前代魔神死亡,七神之位自然可以更替,至于废除……比照办理即可。”
他斟酌着给出答案,顺便追问:“你喜欢哪个?”
“什么?”终于有一回,苏没有跟上摩拉克斯的脑回路,钟离很认真的给出选项:“七神之位你喜欢哪个?尘世执政更替与否并不会引起天理的关注,与我而言,给自己换个同僚也不麻烦。”
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