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易入老僧入定般干坐着,他耳边想起宋安松说过的一句话:人丢了,人丢了便不容易找回来了。那时还以为只是少年性急地脱口而出,不想却一语成谶。宋檀病重之时,他连想都不敢以后再也见不到宋檀的每一天,他人生中所有的理所当然都被打破,让他饱受患得患失的无边苦楚。而眼下的情景分明昭示着,他要再一次失去了宋檀。而人丢了就要找,再不找就来不及了。华易恍恍惚惚地站起身,又恍恍惚惚地出了门,他还存着一丝理智,他记得陶瑾年与宋檀关系匪浅。他就这样丢了魂一般,一路行到了烟光满的门口。作者有话要说:亲妈看到小情侣闹分手真是无比的【】---------------娘家人烟光满里的人一向都是心思玲珑,十分有眼色的,华易未到过此处,但华易实在是太过有名,他们十分认得华易的。有一人迎了上来,他没似寻常小厮一般点头哈腰地巴结,而是不卑不亢地对着华易行了礼,露出了个谦逊的微笑:“得大人光临,陋室蓬荜生辉。”华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必说缀余之语,我找人。”孙素若乍见他冷面,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同时他也讶异着,烟光满虽然楼门大敞,迎八方来客,但做得生意委实不算太见得了光。但凡有些身份的都是打发着心腹来办事,陶瑾年曾教过他们,你瞧着白天敢打发人来的,他们要做得估计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事。另一种只敢在晚上派人前来的多半都是要背地里害人,杀人越货也是有的。而华易这种天横贵胄,两者都不是,孙素佩服地想,青天白日下敢亲自前来此处,真是胆大,竟不怕政敌以此做把柄,在他背后参他一本。孙素正欲将人引进楼内,按流程给他办事。一转身,只见有一人小跑着从楼梯上下来,他凑到了孙素耳边说了几句,孙素听后,面上闪过犹疑之色,小声地问道:“不是吧?”那人对着他点点头,随后没等他说话,便同华易行了一个礼,离开了。孙素眼见着那人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他只得继续挂着微笑,掩饰着心中的震撼:“大人跟在下走便是。”华易没说什么,跟在他身后,其实他见二人方才那一出心里便了然有数,知道眼前这人是要带着他去见谁了。他们直接在楼内弯弯绕绕地穿行,有楼梯木板路不走,绕过几处廊角,下了几处矮阶,偏挑着泥土石块的崎岖小路,又穿过了一个小花园,再行了十来步,孙素将华易带到一个影壁前,便没有继续带路,他一拱手:“我家楼主在后面候着大人,大人向前走几步便可遇见。”华易点点头,孙素便告辞了。影壁的后面是一处院落,杂花矮树,繁芜茂盛,一看便知多年未曾修剪,廊檐上连悬挂的风灯也没有,就连回廊里立柱、栏杆上的红漆也剥落得不成样子。与烟光满的华贵形成了鲜明对比,分明是拿了一个久弃不用的宅子连粗略地拾掇都没有,就用来招待了他,被如此怠慢,华易那点傲然不屈的性子还是忍耐了下来。他抬步就进了唯一开着门的那间屋子。正如他心中所想的一样,是陶瑾年要见他。陶瑾年坐着,见到华易来,一点都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他低声笑了一下,眼神里却是明晃晃地嫌弃,“华大人,久仰大名。”陶瑾年生得年轻貌美,谁见了他这烟光满楼主本尊的模样,都会惊讶愣住,很难把眼前这个妖冶的少年同黑道白道通吃的头号消息贩子联系起来。这是他俩的第一次见面,然而华易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华易只说:“宋檀呢?”陶瑾年闻言,只想翻白眼,他心下大骂华易怎么这么不要脸,还好意思跑到他这里来要宋檀?楼主就是楼主,经历过大风大浪,骂人的话在嘴边了都硬生生让他憋回去了。陶瑾年面上八风未动,拾过了眼前的茶壶,满满当当地蓄上了一杯,对着华易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华易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宋檀呢。”陶瑾年并不怕他,他像是说自己今天吃了什么般,语气平常地说道:“宋檀不想见你。”而后他又对着华易招手,“宋檀视我如兄长,你过来我有些话同你讲。”华易压抑着心中的一搏一搏的难过,他入座在陶瑾年对面的椅子上。陶瑾年将那杯茶推送至华易的面前,示意着华易喝,“初次相见,以茶代酒。”华易实在是太急切地想要更多的了解宋檀,他直接拾过那杯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