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已暗下来,内殿烛火如豆,透过半开的帷幔,他转过身看着榻上昏睡的人。此刻,温舒宜墨发倾泻玉枕,少女粉颜桃腮,又因不久前才哭过,小脸比那熟透的鲜桃还要嫩。她终归还是太稚嫩了些,经不住折腾,没几下就泫然欲泣,昏昏欲睡了。褚彦多看了几眼,这才离开了昭华殿。回到寝宫,褚彦问了一个让李忠欲要挠头的问题,帝王嗓音沉稳,是得到满足之后的舒畅泰然,“你说,温美人为何总会哭?”荣国公府。今年的盛暑格外漫长,晨时的风闷热,让人烦躁不堪。国公夫人顾氏胸闷气短,自温舒宜入宫之日起,她已几日不曾睡一个好觉。上次帝王亲临荣国公府,本是她将自己女儿送入皇宫的大好机会,谁知被温舒宜给捷足先登。皇上有温舒宜那颗明艳的珠玉在前,旁的女子又怎会轻易看上眼?顾氏心高气傲,可她也深知,自己女儿的容貌远不及温舒宜。温舒宜就宛若天际姣姣银月,美的脱离凡尘,有她在,旁的女子皆被衬托成了胭脂俗粉。“这才四天啊!就晋了两个品阶,那小贱蹄子日后得势,该不会对国公府穿小鞋吧?!”顾氏的偏头疼又犯病了。身侧嬷嬷安抚道:“老太太过几日入宫给太后请安,定会寻了机会保大姑娘送入宫,晋王再怎么说也是在荣国公府长大,即便如今认祖归宗,荣国公府对他也有孺慕之情,太后看在晋王的面上也该卖顾家几分面子。”眼下,燕京各大世家高门,谁人不想将适龄女儿塞进皇宫?皇后的位置一日没着落,皇长子一日没诞生,便有无数人肖想着那滔天富贵。顾氏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温舒宜入宫得宠,而被她害了的两个儿子还在边陲吹风吃沙?嬷嬷见顾氏这几日心绪烦躁,才短短几天过去,人就憔悴了不少,也难怪国公爷都小半年没踏足夫人的屋子了,这天底下的男子就没有不喜欢美艳鲜嫩的。顾氏容颜已去,好在有两位公子与大姑娘傍身。就算是年轻的小妾再怎么得宠的,也蹦跶不出什么水花出来。嬷嬷压低了声音,劝了句,“夫人呐,你可得保重了身子,只要两位公子出息,大姑娘顺利入宫,您这辈子可真真是享尽荣华富贵了呢,又何必与温才人计较,日后大姑娘入了宫,指不定还有依仗着温才人的地方。”此话不说还好,一说顾氏更是火冒三丈,“她就是个贱人!狐狸精!那日的机会本该是我儿的!”嬷嬷忙止了顾氏的话,“夫人可莫要再骂了,温才人眼下是皇上的人,是宫里的贵人,骂不得呀,这万一叫人听见了,又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就糟了。老奴安插在温家附近的人方才回来禀报,说是宫里的御医都登门温家了,像是去给温家两兄弟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