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靠着一点墙,怕自己站不稳的身体会随时倒下去。
“谈以后。”她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这话仿佛是利刃,在他心上狠扎了一刀。痛着,可他仍然强撑。
唇角还是上扬的弧度,他拄着拐,往前走了走,离她近了一些。
“那……从前呢?可以谈么?”他还是笑着问。
方念别过脸去,将又要涌上来的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抬手,攥紧脖间那只金色的戒圈,用力一拽,便将戒圈连同拴着它的那根红绳都拽了下来。
没让他再上前,而是她走过去,走到他的面前。
手心摊开,那只方才还令他很是感动的戒圈就躺在那里。
她说:“拿回去吧。我不再需要这个念想……”
他的身子仿佛僵住了,佝偻着背,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东西被她塞进他的手里,而他的手一张开,便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所以这些年,你都还念着?”他问她,逼着她谈起从前。
她用力挣了挣,因为没有挣脱他的束缚,而又红了眼。
“不是。”她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是知道今日要见你,才特意带来的。为了还给你。”
贺南霄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所以方才在床上那番,也是特意?”
她抬起脸来,含着眼泪的眼睛将他望着,仿佛是在哀求,“你我如今不同了,所以方才不能再继续……”
她说的“如今不同”,是指那位霍小姐。而他所理解的“不同”,与她没有一点一致。残缺的身体,以及她的丈夫、她的女儿、她美满的家庭,都是他与她的“不同”。
睫毛上的水落进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眼又酸涩起来。他终于放开她的手,不再看她,背过身去……
那便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离开,连一声“再见”都不敢说。
盥洗室外,戒圈被留在桌子上。靠在那张桌子旁的,便是他卸下的那只无法与他磨合好的义肢。
没有上锁的门又被人推开。霍晓敏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桌上那件金色的旧首饰。脑中想起方才迎面碰上的方小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叫她莫名的心神不宁……
ps:各位大佬,咱今天这也算是有温存了吧!
丢魂
出了那间房,方念便像丢了魂一样。
她手上提着高跟鞋,乱着发,赤着一双脚,衣衫不整地从楼梯上走下去。
楼下的聚会已近尾声,但欢声笑语仍在。那些嘈杂的声音都被她隔绝在外,仿佛眼下的世界,只剩她一人……
好事者有往她那儿瞧的,几句话便能够引发人们所有的猜想。美人出洋相,对旁的人来说,是趣事一桩。人们交头接耳,乐此不疲。
周二小姐也瞧见了,心下着急,一面笑嘻嘻地与人解释,一面已经从舞场上退了下来。
“喝多了,喝多了。你们玩,我瞧瞧去。”说着话,脚踩细高跟小跑几步,人便来到方念面前。
伸手将她搀住,周二小姐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那位严公子来接你了。人就在外面,但你现在不能就这样出去。”
周二小姐的话,方念置若罔闻。她眼睛一眨,便又是满脸泪痕。
周二小姐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再不多说什么……
女主人的卧房内,方念正阖眼躺在卧榻上。酒虽散了,但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却无法消散。
周二小姐坐到她身边,将她慢慢扶起,喂了一点水。
“好些没有?”她伸手替她轻轻擦掉唇下的水渍,还有不知何时晕出唇外的口红印子。
方念任她摆弄自己,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