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言不由衷的一句话,贺南霄却信以为真。他放下心,拉过她的手,安慰地说:“今天辛苦你了。剩下的我来收拾吧,你上楼歇着。”
她说什么,他便信什么,方念气都不知从何气起。
他心疼她的样子,又让她心软了,于是忍不住想给他一点提示,“早上我给你备好的那封红包呢?你是自己花了,还是丢了?”
“啊?”贺南霄一时愣住,仿佛费了老大劲才想起来她说的事儿。
“你给我备好了?是……是放哪儿了来着?”他一脸无辜地问。
就这拙劣的演技,方念一点都不敢恭维。给他机会还不要,她气得“哼”了一声,丢下他,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这回贺南霄不敢再追,因他的脑子里还没想好对策。
愁容满面的他呆呆站在原地,手摸进裤子口袋——那封红包他既没有花掉,也没有弄丢,而他这才后知后觉,她是因为什么而生气。
此时的他深切感到,恋爱这东西,甜时是真甜,苦时也是真苦……
带着问题去刷碗,大脑只在排兵布阵上能灵活运转的男人,对生气的女孩子似乎尤显愚钝。即便今晚给他刷100个碗的时间,他也不大可能会想出重讨她欢心的办法。油嘴滑舌不适合他,插科打诨他也不擅长,于是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坦白从宽这么一条出路……
收拾完残局的贺南霄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方念给他留了门,便等于她还是给了他留了机会。贺南霄在这件事上的猜测总不会错,这多少给了他一点安慰。
换上一张笑脸推门进来,发现她不在床上,而在浴室里。
里头已经没了水声,只能模糊看见雕花玻璃门上她娇小的剪影。
贺南霄走过去,轻叩了两下浴室的门,“念念,洗好了吗?”
雾气蒸腾的浴室里,方念正光着身子,对镜理着湿发,丝毫不理会门外的人。
“念念,我也想洗个澡。”见她不出声,贺南霄便又故意说道。
方念仍是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在里头忙活自己的事儿。
贺南霄轻叹,将身子半倚在浴室门上,声音不大地说给里头的人听:“刷碗出了一身汗,后背伤口这会儿有些疼……”
苦肉计总是好用,这话才说完不到三秒,浴室的门便被打开了。
白色浴巾半裹着她的身子,似乎还未来得及系上,只能用手抓在那里。贺南霄看得出,她对自己的关心还是摆在第一位的。
“知道疼,不会先不刷了吗?”方念担心又生气,问话的语气满是责备。
贺南霄对她笑了一下,便顺势拉住她的手,一步跨进浴室里。
方念刚想甩开他的手,就听到他说:“脱了衣服,你帮我看看,好不好?八成是又裂开了。”
方念本想说“不好”,谁知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自己看不到,连上药都上不好。”
方念觉得自己就是心太善,心里再气,却也无法做到不管一个身上有伤的人。
“自己解扣子。”她转过脸去,要他自己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才不要大包大揽地什么事儿都帮他来做。
贺南霄并不敢得寸进尺,乖乖听话,自己解扣子。等解完扣,去脱袖子时,背后的伤口的确被牵引了一下,他“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接着,脱衣服的工作便还是由方念主动接了过去。
尽管她脸上还带着愠气,可仍旧万般小心地为他宽衣。
忽然觉得,她就算生气也很好看。贺南霄扬着唇痴痴看她,即便是疼,也不再觉得了。
“念念待我真好。”他忍不住说出这句发自内心的话。
方念抬起头来,凶巴巴地瞪着他,“谁要听你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