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裴瑜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贺南霄,“老山的事不急了?还来管这样的闲事?”
贺南霄目视前方,站姿笔挺,“不是闲事,比老山之事更急。请长官作指示。”
黄裴瑜哼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请我作指示?你小子想让我作什么指示?”
“请长官将日本向爱国企业挑衅之事告知委员长,并向他们交涉放人。”贺南霄没有一点含糊,一字一句地回答黄裴瑜。
然而黄裴瑜听了这话,顿时有了火气。他将手里的那张纸用力拍到桌上,并厉声教训贺南霄道:“贺南霄!你还真敢给我派起了任务!立了几次小功,是不是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黄裴瑜的雷霆之声连外面的人都听到了,然而贺南霄还是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没有一点胆怯,更没有一丝想要退缩的意思。
黄裴瑜被他这副样子气得来回踱走,嘴里一口一个“小兔崽子”地骂着贺南霄,心里却也在骂着不得好死的小日本。其实他很清楚,自从九?一八事变以后,全民抗日的热情愈发高涨,然而上头对此仿佛视而不见,甚至不惜一切地全力压制——这不是在灭火,而是在拱起更大的火球。
别看黄裴瑜管着所有的航空军务,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没有上头的命令,他就是有再多的战斗机、轰炸机,那也只能用来给长官开道用。贺南霄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今日,他是真的被逼急了,除了硬着脑袋愣上,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他并着脚转身,向着黄裴瑜敬了个军礼,“请裴瑜校长想想办法。老山那里,我将不花费一分把事办妥。”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黄裴瑜,被贺南霄这番话给气笑了。他拿手点了点面前这位在航空队中有着“暗夜苍枭”名号的年轻人,无奈说道:“贺南霄啊贺南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份儿上,我早把你开除出去了!”
贺南霄松了一口气,也笑了。他一跺军靴,朝着黄裴瑜又是一个有力的军礼,“谢谢裴瑜校长!”
黄裴瑜不吃这套,指着他说:“这件事解决后,你自己立一份军令状给我送过来,不花费一分,这是你说的!”
“是!”贺南霄朗声应道。
黄裴瑜摇摇头,不紧不慢走到贺南霄的面前,将他那只敬礼的手拿下来,严肃、低声地告诫他说:“此事我只能尽力去办,若不成,你不要给我闹事。上头有上头的想法,你我是军人,不要忘记这一点。”
贺南霄明白,他点点头,又一个“谢”字还未说出口,便被黄裴瑜挥手逐了出去。
事出紧急,贺南霄不敢再耽误时间。然而,在动身之前,他还是往方家拨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便接通了。
方念确实听了他的话,哪儿也没敢去,一直守在电话旁。
“喂?”
她刚一出声,贺南霄便听了出来。
“方小姐,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方念的心里说不清是紧张还是踏实,可她觉得自己已经比消息
这些天,方念足不出户,一直守在方诚的书房里。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贺南霄的身上,然而,两天过去了,她还是没有方诚和秀雅的消息。
一直到了第三天的早晨,由日本人在南京所创立的《亚同时报》爆出一条新闻,方念才在那条寥寥数语的新闻中,看到了方诚的消息——“南京心诚火柴厂总经理持刀捅伤日本驻华大使,破坏大日本帝国与中国的友好关系,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合过眼的方念,当看到这个消息时,呼吸不畅,所有的神经蓦地绷紧。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即便这是条恶意编造的假新闻,方诚恐怕已是危在旦夕。用心险恶、其心可诛的到底是谁?!
方念丢掉手里的报纸,愤慨地冲出方诚的书房。
“阿青!备车!”她大声唤道,再也无法坐以待毙、死守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