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晋原那边不用担心,白芸看了他这么久,知道他对张思有多上心。但凡张思能有点那方面暗示,吴晋原应该会表白的。“不行,入梦难度太高,你办不到的。”景暄摇头,“不过如果你守着她睡觉,在阴气的影响下,她会做噩梦。”“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影响她梦见的东西,比如说特定的人……”“不行。”“……那有什么用啊。”白芸有点泄气,蹲了下来,“做噩梦只是持续惊吓而已吧?”她颇有种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人是吓到了,但完全不是她设想过的状态,因为张思看上去精神压力很大,这种情况再持续吓唬张思的话,别到时候红娘没做成,人先出事了。可白芸来之前完全没考虑过备用方案,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心里不是不急的。诚然,她曾经尝试过一些修炼法门,据谢燃说,这样可以让她在这个世界上坚持得久一些,可她仍然处于过一天少一天的状态。白芸发愁了。张思哭了快一小时,才勉强止住了哭泣。她擦干眼泪,换下衣服去浴室洗澡。社畜的一天是规律而无趣的。张思洗完澡,按部就班地打开洗衣机,把今天穿过的衣服扔进去15分钟速洗,接着拿出来挂到晾衣绳上,这才回房睡觉。景暄出于礼貌早就避到了墙外,屋子里只剩下白芸。她郁闷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更好的方案,只好先按景暄说的,盘桓在了张思床头,准备守着她睡觉。一个人待在墙外实在有点冷,景暄刚飘出来就扛不住了,又跑去找谢燃。他找过去的时候,谢燃正闭着眼睛在小区花园里的石凳子上闭目养神。景暄刚过来他就听见了,睁开眼睛漠然地问:“不是让你看着她吗,怎么出来了?”“那个张思要沐……洗澡,我在那里不合适。”景暄盯着谢燃的脸看,“你很困?”“还好。”说是这么说,但平时这个时候,谢燃的确已经准备睡觉了。百灵本就不是夜行性的鸟类,从他阖上的眼皮就能看出他在撑。比较惨的是,身为体型巨大的鸟妖,谢燃不能恢复原型挂到树上睡觉,而化身为人形的时候,自然是用人类的方式睡觉会比较舒服——也就是躺着睡。景暄想了想说:“要不然……你先回去吧?这边有我看着她,白芸说不定要在这里守一夜。”“为什么要守夜?”谢燃一怔,重新睁开眼睛。景暄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下,接着说:“我本来就不用睡,倒是你,在这里撑一夜不仅不舒服,还休息不好。”“我的客人哪有让你帮忙看着的道理……”“这有什么,”景暄笑了一下,“你以为鬼族很喜闻乐见多一个厉鬼出来么?白芸要是怨气入脑,对我也没有好处。”“……为什么?”谢燃不解道,“我以为鬼族会很欢迎鬼界多一个超级战斗力……”毕竟怨气这种东西,不像需要经年累月修炼来的阴力,只需要足够恨、足够怨,就能让一个亡魂瞬间变成无匹的强劲存在。“硬要举例的话,”景暄思考片刻,说,“就像人族不会欢迎他们中的疯子,会把那些人关进精神病院一样吧?”“……你懂的还挺多。”“在来你这里之前,我曾经在一间疯人院住了三个月。”谢燃:“……”景暄:“还挺有趣的。”谢燃正要说话,突然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呵欠。景暄皱起眉说:“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样怎么休息?这里有我。”谢燃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从石凳子上站了起来,手在身上摸了摸:“……那多不好意思,唔……”他摸出一根蓝色的翎羽递了过去,“那就麻烦你了——这个就当酬谢。”景暄愣了愣,接过那根明显是从谢燃身上拔下来的羽毛,感受到那上面传来的灼热温度。百灵属火,连一根毛都是热的,跟他这种四肢冰凉的鬼族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存在。“虽然一根毛不够给你暖手的……不过聊胜于无。”谢燃打了个呵欠,“麻烦你了,我就先回去了。”“……行。”景暄点头。夜深人静,谢燃也不怕被人看见,很快就用上了一点“非人类”的小手段,消失在景暄的视线中。景暄拿着那根蓝色翎毛沉默半晌,转身向张思家飘了回去。这一夜,张思果然睡得不安稳,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底下都挂着两圈青黑色。白芸功成身退,被景暄提着回去塞回了阴昙花丛里休息,晚上再出来吓人。就这么过了两天,到了周末值班的日子,张思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