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水后,要一路往北去,村子方向在北,其他的同志绕着荷塘走,这两边都是密林,有利于我们潜伏蹲守。”“我下水。”梁亭松拿走任维烈手里的一套潜水面具,而后摘下自己的耳麦交给任维烈,“任叔,岸上就交给你了。”“我也可以,我从小就是在江边长大的,水性特别好。”一名警员挤到队伍前面,拿过一套潜水面具,站定身体朝梁亭松和任维烈道。而剩下三套潜水面具也很快安排到了警员手里。任维烈从口袋里摸出望远镜,对荷塘附近进行了缜密的搜索,确定没有人后,一抬手。梁亭松带着四位警员快速移动到荷塘附近,对完手势信号后,潜入水中。虽然这会儿的天气还有些热,但荷塘里的水却格外凉,水下是沉淀的淤泥和交错复杂的荷叶茎蔓,比梁亭松想象中的要难移动多了。他拿出防水指南针,确定好方位后,朝着那一方游去。在行进几分钟后,跟随梁亭松的信号,几人探出水面休息了片刻,四面几乎是被枯败的荷叶茎蔓包围了,梁亭松从腰间取下防水袋,给任维烈汇报当前的情况。“我这边可以看到你们,方向没有偏移,请多加小心。”任维烈那边很快便传过来讯息。休整了三分钟后,梁亭松对上方位,再次扎入水中,越往北去的荷叶茎蔓越来越少,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阳光穿透入水里,使得梁亭松依稀能看到下方的淤泥,似乎有不少东西发着亮光。梁亭松朝身后比了个手指,而后往深处潜下去,随手抓起一些东西浮出水面。在看清楚手里东西的时候,梁亭松愣了几秒。那是人的手指。作为侦破过不少刑侦案的刑警,他绝不会认错这东西,而水底下那些发亮光的,恐怕都是被冲刷磨得光亮的人体残骸。利川省本就不是什么适合荷塘发展的地方,何况是山里。而这里荷塘的荷叶荷花能够生长的如此茂盛,原因估计在此。梁亭松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些人体残骸来自哪里,这世界上每天都会有人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怎么了小梁?”任维烈那边从望远镜里看到几人停止前进后,立刻联系过来。“没事。”梁亭松将那手指骨放回水中,定了定神,扎进水里继续行动。许为溪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就是凭着记忆走,然后就走到了乱坟岗。“小溪!”任守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为溪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就见着人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你怎么一个人往这来了?”许为溪偏头看向乱坟岗,慢慢道:“不知道,想走一走,不自觉地就走到这里了。”任守桢伸手拍了拍人的肩膀,估摸着是因为之前带着人一起采藕,许为溪对荷塘的印象就深些,所以才会走到这边。“柳叔,你是不是唱过歌。”许为溪看着乱坟岗的那边,愣愣着问道。任守桢一顿,点了点头:“是啊,你还说要跟我学来着呢。”“还想再听一遍。”许为溪说完后便继续往前走去了,任守桢见状,摇了摇头跟了上去。……大雁啊大雁你可曾飞过我的故乡可曾看见我慈祥的父亲大雁啊大雁你可曾飞过我的故乡可曾看见我织布的阿妈可曾看见我弟弟骑着骏马……随着任守桢唱着的民歌调子,两人就那么慢慢走到了荷塘边。现下的荷叶比先前枯败的更多了。许为溪看着这片枯败的荷塘,明明就在眼前,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许是这里比较安静,空中回荡着的只有风声,能够让他因为遗忘而惶恐的心脏,短暂平定下来。任守桢走到人身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小溪啊,如果再也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怎么办?”没来由的,任守桢问出了这句话。许为溪摇摇头,闭上眼感受风的动向:“不知道,我不知道。”半分钟后,许为溪慢慢地睁开眼,望向面前的荷塘,而后抬手指向那寂静如死的水面道:“会想跳下去。”闻言,任守桢偏过头看着许为溪,喟叹了一口气。许为溪现在的状态肉眼见着就差,精神损伤药物带来的副作用是不可逆转的,依许为溪的状态,如果再被注射一次同剂量的药物,怕是人整个都要崩溃。任守桢暗自咬了咬牙,如果闵可宇还要动自个儿儿子,他就算是豁出了这条命,也得跟人拼了。他的视线刚要收回的时候,停了几秒,而后缓缓移开。“小溪啊,你把我把这个保管着,我先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野果之类的,摘点来。”任守桢从包里把抽得只剩两只的烟塞人手里,站起身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