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在里面,我想,我想看看她。”章淑燕红着眼睛抓住法医的袖子,略带请求地说道,嗓子哑的不成声。“尸体缝合后,会交还家属。”法医往手臂上看了一眼,示意人松开手。章淑燕抽回手,把手收进袖子里,垂下头,“谢,谢谢。”从昨晚到现在,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面容上憔悴不已,来之前的路上,她已经哭了很多遍,到了这里,连一滴泪都哭不出来了。她沉默着,坐回椅子上。就好像很多年前等着女儿放学一样。“老大,人醒了!”在自投罗网的嫌疑人“方爷,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这里怪渗人的。”男人趴在砖洞口往外面看了眼,他们昨天实在没处去就躲进了这个砖瓦坟包里,这样的大砖瓦坟包是不常见的,看着像是几家人葬在一起。经年风雨冲击,一边的墙面破了个大洞。他们昨晚就顺势从这个洞进到坟包里躲藏,此刻外面虽是太阳高照的,但坟包里头总觉得阴湿湿的。闵仲方点了支烟,闻言往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你他妈没长眼呢,那老房子都给警察围住了,还回去呢,回去给警察送呢?”“那咱们老在这待着也不是办法啊……”男人有些委屈的捂着屁股移动到边上去,谁愿意跟死人呆一块呢,谁知道会不会被什么东西缠上。“再他妈废话老子就把你丢出去!”闵仲方打破人的话,恶狠狠道。警察这一波行动,将他的财路给断了,且不说之后那边的人该怎么弄他,当下能不能逃都是个问题。他只能祈祷着那些警察查不到水缸下的地窖,然后都滚蛋。计鸣淇的状况却不太好,他自从昨天进到坟包里后,就一直在不停翻找什么。“找什么呢你,搞来搞去的。”坐在计鸣淇旁边的闵兴义没忍住,用胳膊撞了下他,闵仲方的目光随着人的话看过来。计鸣淇往身后的墙上一靠,声音闷在嗓子里,“我东西丢了,我得回去拿。”“你说什么?你脑子被鬼撞了?”闵兴义闻言一下子坐起身,伸手一把抓过计鸣淇的衣领,“你他妈该不是后悔了?搁这找理由骗鬼呢?”“不是!我真丢东西了!”计鸣淇一把抓住人的手臂,“我之前看过了,警察们看管很松懈的,我装成村民小孩,就当是玩闹去的,他们不会怀疑的。”闵兴义松开手,望着少年尤为坚定的眼神,“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啥稀罕玩意儿,你就非得回去拿呢?等咱到那边,啥没有啊?你真是他妈的有病!”闵仲方鼻腔里哼出一声,偏开头将吸完的烟蒂摁在身边的地上。这种他见多了,指不定又是什么卡啊表的丢了。他看着计鸣淇往外探去的背影,满带嘲讽地笑了笑,只见眼前利益,成不了大气候。梁亭松让梧禹先去庆医协助于沅和姚枝年,自己留在法医院处理后续事宜。主刀医生对童欣的遗体缝合后,便将遗体移送进了化妆室,进行殡仪化妆。协助的法医将童欣的衣物分开进行消毒,装进无菌袋中,最后放进一个箱子里抱出来,递交给梁亭松。“这些东西,我们在调查完后会归还给您。”梁亭松将箱子放在章淑燕身边,而后者身体一抖,往身侧看去,慢慢伸出手去抚摸箱子里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不过是她从没给童欣买过的裙子、糖果纸以及一条手链。“这……”章淑燕从箱子里拿起那个装着手链的袋子,那条手链上的装饰是小船的模样,“这不是欣欣的东西,欣欣她不爱戴这些东西的。”“学美术的人,因为长期从事手部劳动,为了方便,是不大会佩戴手部首饰。”许为溪也注意到了章淑燕手里的手链,他摸了摸下巴,“船……”那一刻,梁亭松和许为溪的脑海中想到的,都是童欣画中的小船。那艘会带着她去远方的船。“我想看看欣欣。”章淑燕将袋子放回箱子里,而后抬头望着梁亭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