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客车行驶至隧道,整个视野一片漆黑,偶尔有几个隧道灯发出不算明晰的色彩,落在前面的人身上,光影斑驳。
褚闻清楚地感受到左肩被人碰了下,随后一个脑袋慢慢滑落到他的肩膀,触感明显。
他不由自主伸出手,试图移开她的脑袋,视线落在女孩熟睡的面庞。
下一秒,他指尖停在半空,而后缓缓收回,不再有其他动作。
“你说想去看北方的冬天”
“看看乌云有没有侧脸”
“桥边屋檐的人家又冒起烟”
“你t问我说爱有没有期限”
“山脚的野草一年又一年”
……
褚闻有个习惯,他在无聊或者觉得烦躁的时候喜欢单曲循环一首歌。
耳机里的这首歌他曾听过无数次,此刻歌词却是意外模糊了,他望向前方,眸色不明。
随身听的外面贴着哆啦a梦,褚闻的身体一直僵住,视线失去焦距,等待漫长的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纤长如鸦羽的长睫颤了颤,有些不知所措,褚闻微抿起唇角。
脑海中冷不防冒出之前碰到姜逢晚的画面,她穿着干净漂亮的白色连衣裙,乖巧地站在斑马线的另一端,身后人潮拥挤,歌声悠扬。
全身雪白,身材纤细,犹如一朵不染俗世的茉莉花,亭亭而立。
褚闻一眼瞧见姜逢晚,也理所当然地听到了舒景澄说的那句话——“你俩今天穿的情侣装是不?”
待在车上的时间显得格外缓慢,褚闻动了动食指,开始回忆两人之前的相处。
昨天,房间映着黄昏的好看,落地式风扇在旁边摇头晃脑,姜逢晚坐在他身边,用温和的声音给他讲解语文,那般耐心,丝毫没觉得烦恼。
外公进来送水果时,她腼腆地抬起头,笑意温浅,而他刚好对上她的眼睛,心跳竟骤然慢了一拍。
这是褚闻第一次觉得,有人在身边的感觉也不错,至少做语文和英语题的时候不再慌张焦虑,因为他不会做的题她都愿意给他讲,认真且仔细。
记忆往前,从明水去到县城,姜逢晚撑着伞站在大雨下,友好地向他伸出手,很少有人这么明显地对他好,他罕见没说拒绝。
钻进伞下凑近看她,距离不过分毫,下意识觉得不太自在。
记忆再往前,他背着柴,那张嫩生生的脸含着泪光看着他,恍若视他为救赎。
他抓住姜逢晚的手,女孩的眼睛是那么的亮。
她总是笑得明媚温婉,虽然偶尔在他面前胆小退缩。
褚闻缓缓合上眼,彻底放弃移开姜逢晚脑袋的想法。
就这样吧,他轻轻靠着椅背,心脏不受控制地闹出声响,只当没听见。
四十分钟过去,褚闻收回耳机线揣进衣服兜里,身边的女孩一点没察觉,显然没睡醒。
褚闻弯起唇角,用手指点了点姜逢晚的胳膊,模样闲散,懒懒发声,轻笑道:“该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