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幂篱的肖思宜被簇拥至闺房,只留了一位贴身婢女伺候。
邢夙没有避嫌,径直跟了进去。
屏退众人后,他伸手在幂篱边缘轻点,方才进来的肖思宜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变作了一张薄薄的白纸,再无生机。
知情的婢女面不改色地绕过屏风,将遮得严实的床帐撩起,那里头正躺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女子。
这是真正的肖思宜。
她被搀扶着坐起,冲着屏风外虚弱地唤了一声:“表哥。”
婢女替她在腰后垫了只枕头,便识趣退下。
朦胧映照在屏风上的影子动了动,邢夙知道她已经收拾停当,这才缓步走到她床边,温言打了声招呼:“思宜。”
受过一场伤的少女精神头虽未恢复,但好歹幻痛已经消退,她怔怔地看向邢夙,小声问道:“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混乱的记忆渐渐恢复,她想起来自己在进入幻境前,便已经中了妖术,将那只鼠妖明目张胆地藏匿进了乾坤袋。
守山的护卫原是镇国将军的旧将,见她与邢夙一同进来,连基本的盘查都没有,便直接让她入了山。
“没有,你别多想,你做得很好。”
邢夙摇摇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巴掌大小,通体雪白,额上却长着一簇火焰状的毛发,“对了,这是公孙家的公子托我带给你的赔罪礼。”
这份赔罪礼是一只雪狮幼崽,骤然见光,张嘴就开始嗷嗷叫,可惜牙没长齐,嗓音稚嫩,听起来毫无威慑力。
肖思宜愣了愣,才想起这桩“赔罪”该从何说起。
她没第一时间接过,只伸手摸了摸雪狮的脑袋,“公孙公子,他是一片好心,我受伤是我自己的错,他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的。”
况且,公孙家的灵兽向来珍贵,上了点品相的皆是万金难求,更何况还是这种被公孙家专门培育过,能吐真火的雪狮。
帝都贵族有豢养灵兽的习俗,将军府亦不例外,但他们养的灵兽实用属性居多,几乎都长着坚硬鳞甲,少有毛茸茸的物种。肖思宜以表姑娘的名义住在府上,也跟着养了一些大蛇、蜥蜴、穿山甲之类的东西。
寄人篱下的姑娘,从来没向任何人表示过自己的喜好,似乎怎样被安排都可以。
这样的礼物太过贵重,她受之有愧。
“拿着吧,”邢夙看出她的纠结,宽慰道,“公孙皓说,圆毛的灵兽他们家有很多,肖姑娘若是嫌弃这只,尽可以去找他换。”
公孙皓说这话完全是自谦,也尽可能地照顾到了她的情绪。
肖思宜犹豫了许久,直到感觉那只雪狮幼崽眯缝着双眼在自己掌心蹭了蹭,才伸出双手将它抱进怀里。
想起昨日那一系列遭遇,她又问:“汐桐郡主,将她的传送符给了我,我却没有及时叫人回去救她,她没有受伤吧?”
于是邢夙又将后来发生的事情向她耐心说了一遍,听罢,她慢慢地,抬眼看向他,“所以,没有赐婚了,是吗?”
这话她问得声音极小,夹杂在雪狮轻快的咕噜声中,却清晰被床前的男子捕捉。
他偏过头,凑近了一些,眼睛里少见地带了些波澜:“你伤完全好了?想再添点伤?”
这伤要添在什么地方,二人都心知肚明。
或许那不能被称之为“伤”,但的确要受些折磨。
会疼,会肿,揉散之后会好受许多。甚至会希望他更用力一点,然后将他的指*根都淋*湿。
自小循规蹈矩,压抑着本性长大的孩子,或许总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这一面,目前为止只有肖思宜窥见过,她是与他共享秘密的人。
但他还没禽兽到那个地步,会不顾她的意愿行事。正如此刻,他审视着她的面容,等待着她的回答。
肖思宜转过脸,连带着将话题转移:“那妖物跟着我进山,似乎是冲着汐桐郡主去的,表哥知道为什么吗?”
邢夙便也干脆抽身,将刚刚的插曲无痕揭过,“你听说过,大妖炎葵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