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我过来?”林雪芙愣了一下,再一看江嬷嬷眼底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她顿时就明白了。果不其然,就听江嬷嬷小声地对她说了一句:“三姑娘初来京城,只怕不知晓,屋里这位宁江侯爷,可是满京城贵女都盼嫁的少年郎君,且不说生得芝兰玉树,便是那身份才华,京城同龄里就没有一个能比的。”当着江嬷嬷的面,林雪芙自然是不好说什么。但是她也知道今天这一遭是逃不开的,林老太太一心为了林府,自然是希望她能攀上一门好亲事。宁江侯这样的香饽饽,她自然是不会放过。林雪芙只好依言走了进去,堂内烧着地龙暖和,她进了门,一旁的环儿就替她把外头的氅衣给解了下来。林雪芙今日穿的是一件秋霞水天的浅绿色袄子,底下是一条绣了朵朵碎菊的折枝花裙,瞧着十分清新宜人,称得一张小脸嫩白娇俏,仿佛是秋园里的雏菊般。她身姿纤美,行走时轻盈灵动,原本在看着画的沈从白不由得看了过去。男子面容清俊姿绝,一双狭长的眸子深邃,若是笑着望人的时候,总会叫人觉得深情许许。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停留的目光,似是比寻常时长了些。林老太太见状,心底暗暗满意。她心里自有她的小算盘,若是能嫁宁江侯,林府在京中的地位,家里的长子与长孙的前途自然也是会一片光明。沈从白轻启薄唇,声润而温,“三姑娘。”“侯爷万福。”林雪芙垂下了眸子,福身行了一礼。林博峰倒是没察觉出这里面的暗波涌动与暗怀心思,只兴奋地招呼着自己的妹妹:“雪芙,你来得正好,侯爷方才正好说起你呢!”“说我?”林雪芙手里的帕子一紧,抬眸,杏眸水盈,泛着不解。“是啊,侯爷听说祖母屋里有一幅前朝陈大家所做的丹青,今日特意赶过来看,这美画不可多得,是以侯爷便想着若是能让人绣制一幅,正好就提及了你的绣功。”林雪芙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阵暗暗腹诽。沈从白究竟要做什么?她怎么也不认为他真的是为了这么一幅画而来。但是她眼下能确定的一点就是,沈从白提出想找人绣制一幅,老太太定然会提出让自己绣一幅送他的。果不其然,老太太笑盈盈地开了口:“雪芙啊,侯爷也帮了咱们家不少,难得他如此喜欢,你看看能不能把这画给绣出来。”老太太提了出来,林雪芙眼下可不敢拒绝,只应了一句:“那,孙女试试。”沈从白眉眼微微弯了几分,有礼轻道:“这便有劳三姑娘了。”“侯爷客气了。”沈从白看着她一副低眉顺眼的娇羞小姑娘做派,眼都不多看他一眼,于是故意说了一句:“这一幅《春日》极美,三姑娘也一同来鉴赏。”说完,还往林博峰的那儿挪了挪,留了一个身旁的位置给她。沈从白原是站在林老太太和林博峰中间,这一挪,便把自己与林老太太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而老太太自是巴不得这样才好,都不带挪动半点。林雪芙看着那空出来的位置,心里狠狠地把他骂了一通,可是这会儿她不过去就显得过于刻意了,只好依言行了过去。闻着那淡淡莲香入鼻,沈从白心情便是一阵大好。分明昨夜还被这小姑娘给气得不行,但是夜里梦了迷乱春梦一场接着一场,醒来的时候,那点儿气头也就全消了,转而就化成了想念。“三姑娘,你觉得这陈大家这幅画如何?”林雪芙敷衍地回了两个字:“好看。”林博峰倒是没有听出林雪芙的敷衍,反倒只觉得妹妹在白家吃了苦了,在白家没有好好学过这些,这会儿自然是说不出什么真知灼见:“我家三妹妹对书画见地浅薄,倒是让侯爷见笑了。”沈从白只低笑了一下:“博峰这话便错了,三姑娘话虽精简,却是一针见血,倒是很好很好地诠释了这画的精妙之处。”林博峰听了沈从白的话,一时只觉更加感动,只觉得世人果然对宁远侯的认识有偏差。这样一个细心为他人解围的温柔男子,哪里冷漠冷酷了?他的冷漠冷酷,不过是因为是大理寺卿,需要去审查犯人才装出来的吧!当下感激地笑了笑,“多谢侯爷。”“谢本侯什么?”沈从白轻轻地拍了拍林博峰的肩膀:“本侯说的都是实话,三姑娘她是个坦诚的姑娘。”沈从白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林雪芙脸上,深深一笑。沈从白这人,可真的是比戏台上的戏子还要能演,当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偏偏他还哄得大哥哥全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