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咲笑他:“你昨晚反正也吃饱了,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本来还给你打包了点吃的,结果你睡得跟猪一样。”何栎哼一声,忽然记起来什么事,嚼着代餐棒,说,“对了,昨天晚上帮你挂了政叔叔的电话,有空你回一下,他打了好几次。”
昨天夜里,何栎回到酒店已经十一点了。
他原本蹑手蹑脚地在洗手间洗漱,手机突兀地在黑暗中响了好几次,他探出头来看,羊咲没有起身接。
先前羊咲和他提过这几天训练压力大、睡眠质量不是很好,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何栎送了他一副新的耳塞,这回羊咲也是戴着耳塞睡觉的。
何栎刷完牙,轻轻走到羊咲床边,羊咲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人是……何栎扬了扬眉,惊讶地打量着名字,是政语他爸。
惊讶过后,猜道应该是比完赛,政叔叔来关心一下儿子的男友,情理之中。
何栎把电话拒了,他可不想让政叔叔误会,也不想和大人讲客套话,反正现在也不早了,担心政宗实再打来,干脆帮羊咲长按手机,关机。
手机开机后,羊咲的确看见了弹出来的几则过时的来电提醒。
“哦……我知道了。”羊咲对着红通通的未接符号,没有回拨的勇气,从口袋里拿出耳塞,搓成细条状,给耳朵堵上,关掉了手机,放低座椅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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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是无数栋大厦,高低错落有致,早晨九点半的冷阳穿透玻璃,一排蓝色的卷帘匀速下降,会议室逐渐变暗,长桌前的LED屏幕,没了反光,变得更为清晰。
政宗实坐在长桌的另一端,开始聆听着各部门总监的月度汇报。
因为不喜欢繁复的环节,会议时间被要求严格控制在四十分钟以内,汇报都很精简,重点放在尚未解决的问题和方案,已经取得的进步提前备好数据资料,给他过目即可。
时间短,意味着效率要很高,四十分钟里不能分神。
特助梁奇在一旁敲打键盘做会议记录,忍下一个哈欠,掀了掀眼皮,发现政总似乎在神游。
九点钟来到工位时,梁奇就察觉到了政宗实的不对劲,精神状态并不好,眼睛里血丝比较明显——尤其是他用错了领带。
政总一向很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每天来公司都会收拾得利落得体像只舔过毛的猫一样。
他的衣物款式乍一看一样,实则繁多,还都是搭配好的,特别是西服。
如果梁奇没记错,政宗实这一套碳灰色黑纹西服会配一件千鸟格的马甲和深蓝色白纹衬衣,领带会用饱和度很低的靛蓝色。
但是政宗实今天打了一条亮面纯黑色的,和昨天那一条一致,不出错却也不出彩,仔细端量的话,面料和哑光的衣服略不和谐。
梁奇能当上特助靠得可不止是学历,与时常让政宗实恼火但又舍不得换掉的另一位总裁办特助康月不一样,康月是一顶一的海归,脑子灵活、天马行空,处理危机事件可谓是高手,不按常理出牌,胆子也很大。
整个总裁办只有她可以明目张胆不穿正装,每天穿着休闲服背着小书包就来上班。
但是康姐人有点毛躁,梁奇胜在稳重、善于察言观色。
二人就是总裁办的黑白无常、雌雄双煞。
梁奇打开了电脑自带的录音系统,录下各部门的汇报,他不露声色地给政宗实端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
腕表也戴了昨天那一只褐色表带的江诗丹顿纵横四海4500V,和今日的蓝黑色系服装不匹配。
梁奇想了想,政宗实还没有试过一身的搭配会重复出现几件昨日的单品,不妙。
梁奇低声说:“政总,喝点热茶。”
政宗实意识回笼,手指碰了碰水杯试温,点点头,没有喝。
他明白梁奇是暗搓搓地提醒他不要走神,微微叹了口气。
几分钟前,他收到了黄教练传来的短信,告诉他已经给羊咲买了早餐,羊咲也吃完了。
他放下心来,不免想到昨天夜里,反复从手机里传来的“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在忙,请稍后再拨”。
但没过多久,“用户已关机”代替了前几次的“在忙”,政宗实被迫停止了持续拨号的行为,明白了羊咲不接电话,并且关了手机。
所以一大清早他就给黄教练打电话,直接询问羊咲的情况,黄教练委婉地说羊咲也许心情不好、自助餐厅里没有碰见人。
心情不好。
政宗实只好让他去外头买好早餐,但又怕羊咲知道是他安排的会不想要,让黄教练不要多说。
头一次找黄教练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政宗实感到害臊,同时也很失落,他给羊咲的东西总要假借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