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回首望了望国君,道:“若不愿嫁自己心爱之人便为祸国妖女,那朝歌便是罢。今日一别,朝歌赔罪,鲁祀国见如此大抵也不会如何追究。”
语毕,身子一倾,夕阳中一抹红坠下城楼,单薄如残破纸鸢。
最后一缕光线沉入山脉中,堙没了那一朵溅起的血花。
……
酆都。
奈何桥对面雾气氤氲,桥下鲜红的忘川河水宛如一面涂满鲜血的镜子。
鬼气森谲,一只只生魂走过桥,饮过孟婆汤,陷入雾气中。
凌生一身黑衣走到桥边,面色清冷,一旁鬼魂见是黑无常急忙行礼让道。他走到桥头俯首,一名红衣女鬼靠在桥边不省人事,面色惨白,双唇嫣红如血,美得惊心动魄。
他又走近了些,女鬼便悠悠睁开了美眸,没有焦距的目光在看清来人后渐渐亮起来,“我等到你了,凌生。”
凌生面无表情道:“朝歌公主。”
朝歌从地上爬起来理理红裙笑着说:“真奇怪,我以为鬼魂是没有梦的,可我做梦了,梦见我是个大宅子里的下人,你是个来宅子做客的书生,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凌生身形不可见地轻微一僵,又冷声道:“生魂不可在阴间停留过长,公主还是早日投胎为好。”
朝歌没听见一般,又问:“烈国如何了?”
凌生摇摇头,“公主以死谢罪,娶亲之事便未再过问,不过又因其他缘由进攻烈国。”
朝歌道:“到头来,只差一个幌子罢了。”
“……”
朝歌抬眸看看凌生清冷的面容,犹豫半晌道,“那么现在可以了吗?”
“什么。”
“可以在一起了吗?”朝歌抬起蝶翼一般的眼睫,眸中一点点细碎的光,“你曾说人鬼殊途,那么现在我是鬼了,可以吗?”
凌生浑身一震,眼眸竟死死盯住朝歌,一把抓过她的手离开。朝歌被扯得生疼,踉踉跄跄跟着他。凌生将她拉到投胎队伍最后面站定,寒声道:“莫开这种玩笑,现在就去投胎。”
朝歌被吓到:“你生气了……?”
“这种话以后永不再说,我也不想见到你,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凌生几乎是一口气道出,声音冰凉。女子的面色一寸一寸苍白,她呆呆望着凌生冷漠如磐石的脸,心里有什么碎掉了。
朝歌如被雷殛,片刻后低低开口,“这样……吗……?”她眨眨泛红的眼眸,低头喃喃,一丝笑意挂在嘴角,“是这样啊……”
“是。”凌生回答,朝歌低头沉默一阵,再抬头时双眼被挖空一般,她轻轻说:“你走罢,我会去投胎的,不劳你费心了……”
说着,泪珠子一颗颗滚下来,朝歌像个普通受欺负的小姑娘一般用鲜红的衣袖抹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