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苦了。
对陈亦章这种天赋异禀的天才而言,练武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选择踏上习武之路,就意味着每天需要抽出时间来拉韧带、蛙跳、下腰、来回跑、踢腿、倒立、扎马步、冲拳、练掌、空翻……
天刚蒙蒙亮,如此来回折腾,还没开始练习武术套路,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她爱的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独具匠心的佳肴烹饪,都要为武术让路。
简直是掉入了武术的无底深渊。
此后一生都被它捆绑。
对于天才来说,每天枯燥的练习都很难坚持。
何况是根骨不佳的林湛如?
陈亦章自己都很难用“爱”去形容对武术的感情。
练武的苦日子过久了,连最初的热爱似乎都变成了机械的重复。
她对武术,与其说是爱,不如说,已经变成了习惯。
她是门派单传子弟,注定终其一生都无法与武术分离。
选择坚持练武,是作为武学天才的责任。
更是为了履行步云门“遇他人有难,切莫袖手旁观”的侠者诺言。
而林湛如与她不同,他有别的选择。
他完全可以走上家里有矿,躺平摆烂的康庄大道。
或者……
陈亦章绕过他的肩背,死盯住林湛如的脸颊,好像要把他活生生解剖。
林湛如被盯得一阵恶寒:“……”
或者,他靠脸吃饭,也不是不行,她想。
武学资质平平的林湛如说“唯爱习武”,陈亦章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谁不知你家富甲一方,你爹爹必然早早为你铺好道路,你只消混日子做个纨绔便成。”陈亦章抛出质疑。
“何不早早改弦更张,为何要自讨苦吃,在武学这一条道路上吊死?”
你是自虐狂吗?
陈亦章杏眼微狭。
林湛如褐色的眼眸微光闪动:“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我要把它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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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那年,林湛如第一次违拗父亲的愿望。
彼时,正是林湛如十岁生辰之日。
俞朝百姓每逢生辰,家里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地重新布置一番。
林府寂寥如常,一应是往日的陈设,好像府内无人正逢生辰。
庭院正中出现了蓄满清水的千斤铜缸,烈日下波光粼粼,水至清则无鱼。
水缸中悬停着俞朝特产的青髓石,能浮于水上,不受水波风浪驱动,唯有内力可使其随波移动。
以石为器,这是俞朝人常用的检验武学造诣的法子。
若林湛如能推掌致使水缸中的青髓石移动一寸,那么他七年来的练武经历就算没有白费。
未来尚有以武入仕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