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道:“这是何意?”难言微微颔首,“那人名号‘叛众’居士,西楚一国君王,与我大秦乃是宿敌,相看两厌。”若是说楚,于情非常熟悉,但是西楚,于情根本就没听过,至少在她被镇压前,绝对没有西楚这个家国,很有可能是在这百年里,新建起来的后起之秀。好家伙,还以为来的是救星,没想到来的是位天敌。她道:“那人很强?”虽然很不想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道士不打妄语,难言沉声,“前无古人。”寥寥四字,却是最高的评价。于情道:“可知来处,何方人士?姓甚名谁?”难言摇头,“一概不知。”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就查不出来。于情心想:看来还是位隐藏的大佬。“不好!”之隐突然大惊失色,“那‘希’逃走了!”越窗观望,果然只看见了西门老爷匆忙跳墙的背影,同一时间,背后刀绞火烤一般的疼痛传来,明明已经恢复了视觉听觉和言觉,执事纹竟然还是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还愈发严重了,这种痛楚令人经受不住,只能颤栗着身子扶着门框才勉强站定,冷汗直冒。难言心善,前去扶她,满手却被沾满了红色,“亲离姑娘,你的背……”于情感觉背后一阵暖意,有一股股热流淌过,她身上穿的烂衫本是天青色,背后自肩部以下全部被血晕染,红了大片,红色一路向下,渗透到脚底,积血成摊。自初见西门老爷,他险些说漏的那番话,于情推断亲离的残废身子一定和他爹有关,刚才被箭灵一箭穿颅后他爹必死无疑,死归死,可他死了个全尸,于情就没有办法恢复四肢自由了,看来要去分尸才行了。难言欲为她诊疗,兀的被弹了开,木讷疑惑着盯着手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执事纹降下的伤非灵非医非药可治,若是有人强行疗伤,它自然会做出抵抗。之隐察觉不对,也要试上一试,执事纹的事绝不能让道士们知道,否则她可就没活路了,于情果断退后两步,“肯定又是哪个看我不惯的门徒背地里绑小人儿扎我了,各位小仙人们不必担心,我在西门苑天天被扎惯了,这点儿小伤家常便饭。”扎小人儿诅咒是民间惯用的一种巫术,又叫“厌胜之术”,将要迫害之人的模样做成小人,后用各种利器伤之。届时,小人儿所受之伤会划三七分成,七分承伤会被依样转移到目标者身上,另外三成,则会被反噬到施咒人身上。凡是“厌胜之术”都会来势汹汹,施咒者随便划上一刀,受咒者就会在同一时间身上裂开个口子,完全没有征兆可言,就和于情现在突然爆发的血势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恰好给了她开脱的理由。几名道士自然是懂这巫术有何玄妙,也不深究了,“伤有旧感,疼痛犹新,习惯不了,我奉劝姑娘还是快些寻个私密的地方止血才好。”“会的会的。”管他三七二十一,口头上先答应下来,在场所有人只有她自己清楚,若真想止血,只能狠狠暴虐西门老爷才行,不然等到血尽人亡,她这个伤也好不了。于情焦急道:“趁‘希’还没走远,你们快些去追,出了这西门苑他直接就飞天遁地了,你们想再寻他可就难上加难,届时若再有人因他自毙,定有人说闲话揽你们失责所致,如今西门老爷已死,你们想对那‘希’怎么大显身手都可以,最好使出全力,下手越重越好,最好能分尸。”于情所言,难言怎会不明白,道:“分内之事,定竭力以赴,不过……”此人当真婆妈,于情问,“又怎么了。”之隐上下打量她一番,“西门老爷虽不是你血缘父亲,但也养育你十多年,胜似亲父,你竟然让我们去分尸,啧啧啧,大不孝啊。”这个“孝”字说的好,但又不准确,西门老爷十多年是如何对待亲离这个女儿的,又是如何把她卖嫁抵宅牟取利益的,这些摆在西门苑透明但是出了西门苑就是秘密的混蛋行为,外人不得而知,但好巧不巧,给于情知道了。她道:“孝给谁看?给你看?给难言看?还是给这满苑子的鬼看?生前不做人父事,死后哪配得女孝。”神农坛险象迭生区区一条命,还就不信……入道者,讲究“独善其身”,了断世俗牵挂,他们招弟子极为考究,所谓一缘,二俊,三孤,缘就是缘分,扩写为八个大字就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这就叫有缘相见。俊就是模样要俊俏,不能拉低仙气飘飘的仙人们颜值,试想一下踏着七彩祥云济世救人的大英雄是一个歪嘴斜眼的丑男,那不简直碎了无数少女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