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人可是……
“这舒氏姐弟果真是名不虚传,难怪六弟你最近都在这捧场。”那边一曲结束,周围掌声擂动,承祜也不吝啬地拍了拍手,嘴里还赞了几句。
“的确,难得在江宁听到如此正宗出色的苏州评弹,反正无事,每天来听听也能解解闷。”胤祉微笑道,暗地里却琢磨起那‘最近’二字,这暗含的意思就是他最近做了什么这人都知道,那就是派人来盯着了,可是为什么?难道只因为皇太后的嘱咐?不,因为没那必要,自己一直都足够安分守纪,这人没理由特意留意他啊!难道……
“那你应该把胤祺带上,他也是个最喜欢吃喝玩乐的主,按那爱享受的性子,若不是你俩闹了矛盾,如今怕是他巴巴地把你带来着‘一品楼’边吃边听了。”承祜想到胤祺那吃货的本质,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胤祉心思几转,脸上也笑了笑,并不多言,想着静观其变。
然而承祜又止住了话头,继续听那舒氏姐弟接下来的唱曲,让胤祉忍不住疑惑刚刚那不过是这人随意的一说,并无任何含义,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也装作专心听曲,脑子却已经快速转动,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一排查,看是否有何不妥之举引起了承祜的注意。
可惜他在脑中反复推敲回忆都找不到什么特别之事,只除了他和胤祺闹矛盾的事,但这事于面前之人根本没有丁点影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犹自苦思冥想,连那评弹已经结束了都没有发现,直到承祜轻敲桌面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承祜打趣道。
“听得入迷了,让大哥见笑。”胤祉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看起来腼腆又无害。
“这舒氏姐弟如此让六弟你青睐,不如带回京中府上,那就想什么时候听都可以了。”
“不过是一时新鲜,还不到据为己有的地步。”
“就算是一时新鲜,按照咱们的身份,既然喜欢,据为己有也不是难事,毕竟又不是不能,只要有心。”承祜轻笑一下,眼神却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
胤祉皱眉,直视着那双总是眸色深沉难以揣测的杏眸,“大哥说笑了,就是因为咱们的身份才不能胡作非为,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明白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语气郑重异常。
“那要是你真的很喜欢呢?喜欢到心里清楚不能要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那怎么办?忍着吗?那多难受呢?”承祜长指轻轻地敲着桌子,显得漫不经心,出口的话却越发的意有所指。
胤祉眉间的皱褶又深了几分,他实在是摸不准对面的人是什么意思了,前一句他以为对方是试探他对皇位有没有想法,但是这后一句含义似乎又不同了,什么叫‘喜欢到心里清楚不能要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他才没有喜欢什么到这种地步……等等,难道是……是……
气氛一时间沉静起来,良久,胤祉的声音才再次轻轻响起,“我曾经听过一句话,如果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保持距离看着他就够了,不要越雷池一步,这样才可以一辈子。因为一旦越界就会有贪欲,而有了贪欲,就注定要失去。”
上一辈子他就完美地做到了,远远的看着,一辈子,没有伤心也没有失去,那样很好,真的很好,即使再来一世,他也没有想过改变。
“真是可笑的话呢。”承祜似笑非笑地道,“没有得到,何谈失去?都已经忍了一辈子了,怎么还要再忍一辈子呢?老、三。”
“……”胤祉想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搞笑,可惜他控制不了,下意识地就想否认但马上就咽了回去,他终于知道今天从见到这人开始的怪异感来自于哪里了,合着是在这里等着他呢!“您……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我就是什么时候认出你的。”承祜笑眯眯地道。
“……”
他会认出承祜就是从前的太子是在康熙二十七年的新年,他们一群没有成年的阿哥在正月初二一同出宫去向已经分府成婚的哥哥们拜年顺便讨红包,那时承祜是在自己书房里见的他们,而就是那书房里的一幅字画让他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那是一幅五台山菩萨顶的雪景图,上面还有题诗,虽然字迹画技都已经是完全的不同,但那首‘菩萨顶雪月’却是从前的太子在二立之后所作,其言悱恻,他还记得自己当初最惊艳于里面那句‘蓬海三千皆种玉,绛楼十二不飞尘。’,记忆实在深刻,再加上这里的大阿哥承祜一直都是隆宠不衰,不可能也不应该有这样忧心焦虑前途的诗作,那么对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当时他也不过是有一瞬间的惊骇走神,居然就暴露了,这人的敏锐比之以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既然一直不说破,为什么现在?”大家不是一直都装得挺好的!
“老三,你知道孤一直都挺喜欢你的吧?”承祜继续抛出炸弹。
“……”这位爷你能不说得这么暧昧么!你不是已经有主了吗!注意点影响啊!
“有心计有手段,识时务知进退,就是缺了份争取心,要不然当年的赢家就不一定是老四了,毕竟玩‘不争是争’这一套,你绝对比老四玩得溜。”没见胤祉的门客全是学者和无功名的布衣,让皇阿玛既放心又倚重,“不过你最后没争于我来说还是蛮欣慰的,毕竟我们关系一直不错,要是你真的争到了,我怕我会有被背叛的感觉。”老三可是还为他当初复立出了份力呢,即使是因为互惠互利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