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上旨意一下,少时便见奶娘保母样的几为妇人抱着个大红织金的襁褓进来了。
奶娘和保母先抱着襁褓给薛云上和叶胜男见礼,“二皇子给皇上、贵妃道万安了。”
薛云上一见儿子,面上是掩都掩不住的喜欢,若不是在人前,他还要亲手抱上一抱,这儿子出生,他可是也吃了不少苦的,多疼爱些也是有的。
所以薛云上便让奶娘将孩子抱给叶胜男,薛云上就着叶胜男的手看儿子。
薛云上当真是越看孩子,越喜欢。
二皇子也正好这时候醒来,小嘴一张打了个呵欠,睁眼时又瞧见近前叶胜男满头珠翠在灯火中闪烁,便开心得不得了,直使劲儿“啊,啊”地叫唤着要拿。
一时间,保泰殿中净是二皇子稚嫩的叫声。
薛云上乐得合不拢嘴。
底下溜须拍马之辈见了,没有不趁机夸赞二皇子是如何的一鸣惊人。
更甚者,见叶胜男和二皇子如此得薛云上来的喜欢,当下便提出当日薛云上当朝立下的誓言。
“当日皇上朝中誓言,先诞下皇子者为后。如今贵妃娘娘一举诞下康健皇子,理应为后。”
这话一出,殿中所有的喧闹顿时退去,只留下满堂的面面相觑。
薛云上却是未见一般,笑道:“爱卿说得是。”
眼看薛云上便要顺着那人的话下旨立后,苏鹤等早有准备的几人忙私下里打了个眼色,便有人出列向上躬身一礼,道:“启禀皇上,依臣所见,贵妃娘娘为皇上绵延子嗣虽功劳不小,依照皇上誓言,也的确该为后。为后者,母仪天下,更是世间女子之表率,所以出身不明者如何堪当。”
这时宁忠政起身道:“又是这样的陈词滥调。贵妃出身虽不高,但到底清白,如何不堪为后?”
见有人接了他的话,这人笑道:“宁世子会有此言论,想来也是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皆道贵妃出自襄王府,实则非也,贵妃乃段家余孽。”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
薛云上也不着急着训斥底下那人,先让奶娘将二皇子抱下去,又携上叶胜男的手安抚了一番,得叶胜男的一笑后,薛云上这才道:“满口胡言。来人,将这胆敢诽谤贵妃之人拿下。”
苏鹤知道该是他出来的时候,就见他从容起身,出列向上长揖道:“启禀皇上,王大人所言句句当真,就连臣也查证过了。”
薛云上冷笑道:“贵妃伺候朕多年,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朕竟然不比苏大人清楚。”
苏鹤道:“臣惶恐。只是此事不说皇上,只怕连贵妃娘娘自己都不知这其中的曲折。”
罢,苏鹤便当堂将当年娄二娘是如何被段家家主坏了清白,借此逃脱藏匿护送罪王睿王出京去云南,娄二娘是如何嫁到云南生下叶胜男,后又是如何发现了睿王的存在,被段家所追捕,娄二娘又是如何托孤与襄王府家奴的,说得是口沫横飞。
苏鹤又道:“贵妃娘娘虽然不知,也当得不知者不罪,只是贵妃娘娘终究是段家之后,段家大逆不道其子嗣如何还能堪当皇后。岂不是引天下人笑话。”
说到这,苏鹤又看向了他的父亲——苏老太师,见其悄然点头便再也顾不得他接下来的狂言,会引来薛云上、叶胜男的不满,和朝中多大的哗然,执意道:“不说贵妃不可为后,就是贵妃所出二皇子也不可为皇家承嗣,日后荣登大宝。”
苏鹤此话一出,殿中惊呼之声一时难止。
见状,苏鹤很是满意自己所掀起的惊涛骇浪,心中还暗道:“倘若今日皇上不提立后便罢了,这些便留作他日攻讦二皇子的把柄。今日既然提了,那就干脆把二皇子也被一并摒除在承嗣之列外。这般一来,吾家女儿进宫为后所得的皇子方能再无妨碍。”
可见苏鹤想得倒是十分的长远。
有人会反对叶胜男为后,早在薛云上预料当中,可让薛云上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人拿他们的孩子开刀。
是可忍,孰不可忍。
感觉到手中的纤手紧握成拳,薛云上忙安抚。
只是待薛云上欲要问苏鹤之罪时,就听有人鼓掌而起。
众人循声望去,便将一直饮酒自乐,并未理会旁人的襄郡王带着几分酒气,一面拍着手,一面站起身来,“精彩,精彩,精彩。苏大人此番当真是比说书的还要说得精彩。”
被人比作是说书的,苏鹤自然大为不悦,只是那说他的是人襄郡王,又是薛云上的生父,他不好发作,只道:“下官辈句句属实。”
襄郡王道:“本王府中的家生子,竟然不比苏大人还清楚,苏大人这是在指责本王不知管束王府,识人不清吗?”
苏鹤忙道:“下官辈不敢。”
襄郡王冷哼道:“本王瞧你敢得很。本王王府好端端一个家生子,到你嘴里就峰回路转,急转直下成了逆贼之后了。若不是贵妃娘娘已生下皇子,你是不是还要构陷她其实个男的,不然怎么会生不出儿子来。”
闻言,一时间殿中不少人忍俊不禁,低声笑了起来。
襄郡王也不等苏鹤狡辩,又道:“只是你又何必编造出如此匪夷所思之事构陷贵妃。你们家不就是一心想让你女儿进宫为后,光耀你苏家门楣的。日后你女儿若有幸生下皇子,二皇子就成了你家外孙的绊脚石了,所以你就亟不可待的连二皇子的声名也一并诬陷了。”
宁忠政及时道:“果然是居心叵测。”
宁忠政就罢了,薛云上和叶胜男就是襄郡王妃都没想到,襄郡王竟然会出言相帮,所以都十分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