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的车马也在这时喧闹了起来,各色车马陆续而至,就见东边才来一辆八宝车,西边的宝盖朱轮车便也至眼前了,两家人才一下车,南边也来了车马。
一时间,宫门前边热闹了起来。
不多时,宫门内排出两列头戴描金曲脚乌纱帽,身着前胸后背各团牡丹花叶大红团领的内侍。
候在宫门外的官员与家眷便分了男女,跟随着内侍从不同宫门进去了。
且不说那些个官员是如何循序入内的,只说女眷命妇们。
外命妇们随内侍进了宫门,生生绕了整个皇城,才从顺贞门入了内宫,再由女官司赞引导着逐一经过东西六宫,这才到了为二皇子举办满月宴的保泰殿。
彼时,保泰殿内外的条案依序摆列齐整,案上设炉瓶三事,炉内焚的正是百合宫香,糕点茶果更是齐全。
众命妇稍稍谦让了几番后,这才各自归座。
有好事长舌者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同身边的人小声议论起旁人的长短来。
其中就以海鼎候夫人最是嘴上没把门,拉着她下首案桌后的二等海安候夫人道:“来人可真不少,方才来时,我竟连平安大长公主的车架都瞧见了。”
海安侯夫人笑道:“可不是,也是我们侯爷吩咐出门早,不然这会子还不知要堵在那条街上呢。”
海鼎候夫人一面说,一面两眼放光地看着陆续从门外进来的命妇,正好就瞧见襄郡王妃携着素来要好的荣郸长公主进来,忙起身同殿中其余的命妇向这二人见礼。
荣郸公主和襄郡王妃连声叫起,便往宗亲座处走去了。
正要落座,又见郑国公世子夫人进来,海鼎候夫人和海安候夫人与之略略打过招呼后,便再不理会了。
海鼎候夫人坐下后,拿着袖子掩着嘴,幸灾乐祸地一面觑着襄郡王妃和郑国公世子夫人,一面对海安候夫人道:“听说贵妃娘娘原是襄王府中的家生子,在王府中时皇上对她就不比寻常,就是先皇后在时都要忌惮她几分的。现下就连襄郡王妃的娘家侄女进宫都落了下乘,她却一飞冲天,你说襄郡王妃和周家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海安候夫人一听忙两边看了下,见似乎并未有人留心她们,这才轻声道:“什么滋味?什么滋味比得上韩尚书家的?她家的姑娘可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发妻,元后,还为皇上诞下嫡长子,偏在这眼看就要享天大福分的关节上,人没了。”
“就是了。”海鼎候夫人越地幸灾乐祸了,“可见就是个福薄的。”
罢了,海安候夫人又道:“这还罢了,如今这天大的福气眼看就要落那么个,他们家姑娘从前再瞧不上的家生子身上了。要我,只怕还不知郁卒呕血的。”
这二人正说话,就见韩夫人和她两个儿媳妇来了。
海鼎候夫人见了,忙给海安候夫人使眼色,所以待韩夫人过来同她们二人见礼时,海鼎候夫人假作恭喜道:“韩夫人果然是会调教人的。不说先皇后,就是先皇后身边的丫头都是个不得了的,眼看也是要母仪天下的。”
闻言,韩夫人原就在女儿没了后,身子一直就不大好了,脸色也焦黄憔悴得紧,现在再一听这样的话,脸上就越发不大好看了。
就见韩夫人朝襄郡王妃处看了一眼,冷声道:“我们家可调教不出这样福气大的丫头来。”
韩夫人本就没压着声音,这会子又故意略拔高了嗓门说话,这话自然就落襄郡王妃和荣郸长公主耳朵里了。
襄郡王妃嘴上说是不会管薛云上立谁为后,可一想是叶胜男这么个从前家里的家生子,她心里也是不大好受的,所以一听这话也当没听见,继续同荣郸长公主说话。
海鼎候夫人和海安候夫人见襄郡王妃不接韩夫人的话茬,闹不起来,就越发唯恐天下不乱了,对韩夫人道:“就不知贵妃是何等的国色天香,方才得了皇上的如此荣宠。”
韩夫人心里早就不耐烦了,只能拿整理霞帔来掩饰,说出来的话也不由得带了些怨愤,道:“我是什么人,那里有那福分得见被皇上保护周全的贵妃娘娘。”
海鼎候夫人和海安夫人一听这话,忙问道:“听夫人这话,咱们贵妃娘娘可是在襄郡王府时,就颇得皇上的宠爱了,让夫人你都没见过的。”
一旁的韩大奶奶和韩二奶奶早瞧不上海鼎侯夫人二人的嘴脸了,所以在韩夫人开口前,便道:“太太,姑祖母来了。”
韩夫人一听是韩家的长辈也来,只得吞下嘴里的话,道了失礼就去给韩尚书的姑母请安了。
海鼎候夫人和海安候夫人见状,这才不得不作罢。
说到这又暂且按下,又说御书房中。
彼时御书房中,薛云上正同赶回及时的宁忠政说话。
宁忠政自先给薛云上道了大喜,这才又说起他此番西北之行的细末,又将控制镇西候等将领体内子蛊的母虫上交罢了,才邀功道:“皇上,您此番可要大大地奖赏微臣夫人一番。此回若不是苦姆冒险夺了西羌人那祖传的宝物,西羌人绝闹不起来。正是有了羌人飞蛾扑火之举,镇西候这才没疑到微臣身上来,这才得以全身而退。”
薛云上听了直大呼,“好,好,好。重赏。只是如今朝堂之上还有许多首尾,朕还没功夫收拾那老匹夫,不然镇西军定要交给你的。”
宁忠政大喜,忙谢恩,“微臣歇皇上隆恩。”
说完正事,薛云上如今终究是得了康健满意的子嗣了,不由得也说起宁忠政来,道:“你如今也不小,你们家又是个子嗣单薄的,你也该稍稍安下心来,开枝散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