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了呢?”他换了个说法。“会的!你别闹。”她仍然闭着眼睛,挥挥手。“那边有他的家,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工作,也许他真的不回来了。”他悠悠地看着她。她唇角弯起弧度,“那……我就调过去,去加入他的家,去陪他的父母,去和他一起工作。”他愣了半响,“十三,你好狠的心,见色忘友,你舍得我?”而她,却闭着眼不说话,是睡着了吗?脑子进水~脑子进水杏林北路他的家。萧伊然在房间里睡着,没有开灯,黑暗中只看见模糊的被子隆起的曲线。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注视着她,手里拿了瓶啤酒。已经坐了很长时间了,手边的桌子上摆了两个空酒瓶,手里这一瓶也喝掉了一半。连续多个晚上没怎么睡了,是该好好休息才对,越想睡却越睡不着。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坐着,又到底在看什么,黑暗中并不能看清床上那个人的脸,可他知道是什么样子,看了二十几年,她嘴角的那颗小痣在什么位置,阳光下灯光里分别是怎样深浅的颜色他都清清楚楚,闭着眼睛也能描绘出她出瞳孔的颜色来,不是纯黑色,跟她的发色一样,淡淡的褐。她睡觉的时候总喜欢微微张着嘴,像一朵小花吐开一点点花蕊,嘴唇是淡粉色,莹润润的,像她小时候爱吃的水晶糖。她的睫毛很长,弯弯的,闭着眼睛的时候像乖乖的瓷娃娃,他小时总喜欢用手去摸她的睫毛,毛茸茸,他手指尖儿痒痒的,心尖儿也痒痒的。一口气喝掉剩下的半瓶啤酒,随手就把它往桌上搁,却不小心碰到了另外两支酒瓶,他手忙脚乱也没接住,酒瓶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碎裂声。他怔在了那里,看着她惊醒过来,坐起,挣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怎么了?”黑夜里,只有这双眼睛最清晰,亮灼灼的,脑中却醒目地勾勒出她唇瓣的样子,粉嫩粉嫩的颜色,像涂了一层水晶糖的糖液,微张着。地上破裂的酒瓶里残余的酒液挥发开来,空气里满是啤酒冒着泡的味儿。那些泡沫渗透进他的血液里,在他身体里翻腾、上涌。他突然向前扑了过去,朝着床上坐着的那个黑暗的影子。嘴唇首先触到的是一片柔腻清凉的皮肤,用力擦过后便是又软又糯的润泽,噙住了,辗转,再不愿松开……被他扑的人大概是吓着了吧,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热血一涌,开始扯她的衣服,甚至,已经握住了她睡衣以下。终于,她清醒过来,一脚踹在他肚皮上。用力不小,他被踹开,肚子隐隐作痛。灯亮,对上她严肃而气愤的脸,那一刻,比肚子更痛的,是心窝深处的某个地方。他有些无措,垂下头,“怎么是你啊?”“你以为……”她喘着气,眼里亮亮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我……刚刚做梦,梦到江琳了……”说完,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紧绷的小脸涨得绯红,大概是气极了,愈加不知所措,如平日那样不正经地笑笑,“十三,我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我会负责的,不如我跟我爸爸说说……”他话没说完,便听“啪”地一声,一个巴掌扇在了他脸上,火辣辣地疼。眼前的人忽然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慌了,她从小就爱哭,可这是打我~打我萧家。萧伊然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给秦洛发消息,没有别的内容,只是一遍遍地发着他的名字:秦洛!秦洛!秦洛……那一晚,秦洛没有给她回应。于是她翻从前的消息,那些逗她笑,给她欢喜和希望的字字句句,都是她和秦洛爱过并且还爱着的证据。比值班更辛苦的一夜。~宁时谦在窗外,眼神有些迷茫,“那……你到底是理我了,还是不理?”萧伊然瞟了一眼他的袜子,唇角略略弯了弯,而后皱了皱眉,开车走了。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站在原地,眉头纠结。萧城显走了过来,手里的棒子没了,不知何时返回家拿了双新袜子来,递给他,“拿着,去车里换了!”别这样就去上班,多丢人啊!宁时谦拿着袜子还那愣着,萧城显指指他的脚,他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多么可笑的错误,老脸顿时一红,可是也忽然之间醒悟过来,刚才十三表情古怪地说那句“假装没有看见你犯错”是什么意思……这也就是说,十三真的没有生他的气?还是会继续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