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和二年秋。
还未等清晨第一缕朝阳懒散的爬上宫墙,满宫的宫人们急促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就敲打在了这座年代久远的宫城中。
早在半个月前,所有宫人都被告知,这天会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选秀的日子,并且选秀大小事宜都由皇后亲自监督操办,宫人们便都没日没夜的准备着。要是出了岔子,可没人担待的起。
巍峨又有些年代的宫门挂满了象征吉祥的红绸带,宫墙从里到外都被打理的焕然一新,就连御花园都新栽上了大片应季的名花,似是整个宫城都在传赞皇后对陛下的深情与用心。
“传下一组。”
太和殿中,站在殿前的宫人朝门前点了点头。很快,又是几位身形挺拔,容貌俊朗的青年依次入殿,恭恭敬敬的站成两排。
暄和女帝星澜,同皇后尚严华一道,坐在大殿内侧的高席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一个个恭敬垂首的青年才俊。
作为大梁国的女帝,星澜的后宫里目前只有皇后尚严华和贵妃玉京秋两人,便以充实后宫、开枝散叶为由,举办了这次选秀。
“谏议大夫刘文光之子,刘欣,年十七,擅丹青。”
星澜的目光落在左手边第一位青年身上:“抬起头来朕瞧瞧。”
那刘欣身子明显一僵,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睛却还是死死的盯住地面,仿佛看一眼帝后就犯了什么重罪一般。
“唉。”星澜只扫了一眼,便没精打采的撇了撇嘴,“瞧你身段不错,气质也尚可,未曾想到是个塌鼻子,不好看。”
宫人的反应极快,当即道:“刘欣,撂牌子,赐折扇。”
收了折扇,便是落选了。刘欣却一点儿失望的样子也没有,也丝毫没在意星澜损他鼻子的话,反倒是长舒一口气,接了折扇脚底抹油,飞快的离殿了。
“中州别家赵天华之子,赵成和,年十九,擅赋诗。”
“个子也太矮了吧,是不是与朕一般高?”星澜蹙眉。
“太中大夫孙安之子,孙飞白,年十八,擅弈棋。”
“皮肤黑若煤炭,你每日都在太阳底下弈棋?”星澜摆手。
“灵台郎钱安民之子,钱志文,年十七,擅琴艺。”
“你……”
“陛下。”不等星澜再出口批评,皇后尚严华倾身靠近,平和道,“陛下,您已看了三组了,共三十人了,可是一人也未瞧上?这钱志文……虽眼睛小了些,但臣听闻他的琴艺在京城无出其右,您既爱听小曲儿,何不纳入宫中,日日相伴?”
星澜拢在华服袖子里的手,不着痕迹的绞在了一处,顿了片刻,还是道:“长得不够俊俏,日日相伴瞧着也只能生厌,不要也罢。”
皇后闻言,也不再坚持,无声的坐正了身子。
“哎,最末那个,着灰衫的,上前来点。”星澜也不等宫人一一介绍,望向了排在队伍最远处的青年,又问,“你是哪家的?”
“……”安静的大殿里清晰的响起了那站在队伍最后的灰色衣衫青年吸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