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点头,“这位小兄弟说的也有道理,你们山寨此前也是这般过来的。只是石当家,您真的甘愿一直待在此处,带着兄弟们过打家劫舍的日子吗?”
明明盛世不过二十的年纪,石才比他还要大上许多,但他一口一个小兄弟,直叫得石才胸口窝火。但盛世一直是对着石莽说话,根本不爱搭理他,让石才很是挫败。
他刚想说我们如何关你屁事,就听石莽道:
“你如此为兄弟们着想,不若以后就留在山上,让你爹一直送钱来续你的命,如何?”
石才心中一喜,还是大哥说话解气!
崔润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听到石莽此言,挑眉看了一眼侧前方的盛世。
这盛家少爷要把自己埋在山寨了?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人呐,不作死就不会死。
面对石莽此言,盛世无所谓地笑了笑。
“在下留不留在山寨不打紧。
只是当家的有问过寨里的兄弟们,他们是愿意当一辈子的匪贼,终日惶惶不安,生怕有朝一日朝廷派人来剿匪,将山中老少一锅端了,还是愿意如当初一般安安心心种地,踏踏实实过日子?”
此言一出,满厅的人胸口为之一窒。
原先瘫坐在木椅上的石莽也坐直了身体,眼中精光闪烁直直地盯着盛世,誓要将其看个透彻。
他们如今是匪贼,但当初却也的的确确是良民。
走投无路之下选择落草为寇,但当能糊口度日后,总有人会不自觉怀念当初安安心心种地的日子。
越是得不到,回不去,越是想念。
尤其是寨中的老人们。
他们每次看到青壮们出门打劫,就胆战心惊怕他们回不来,看到无忧无虑的幼童们又唉声叹气,觉得是他们当初的决定害了孩子们。
更害怕朝廷会突然来剿匪。
但当初石莽是为了救他们才提议落草为寇的,况且当初这事他们所有人都是同意的。
即便他们现在想要回去,又怎么有脸说出口。
而这一切,石莽在同意他们在屋前屋后种粮食的时候,就已经明了了,甚至石莽自己也在努力想出路。
但落草为寇简单,想要洗白回去是何等艰难,即便他们想,也得朝廷让啊。
大家谁也不曾开口,就这么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如今这样的平静,就这么被盛世无情地撕开了。
厅内除了石莽和石才外,还有不少人,包括山寨的长老,说是长老不过是类似村长的职务。
年过六十的长老泪流满面,他每日里担惊受怕,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出去为他们奔波的孩子再回来时,已经变成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也怕还未长大的孩子们受他们这些怕死之人的牵连,日后只能干同样的勾当,终日藏头露尾。
但他也只敢哭,不敢也没有那个脸,去求石莽为他们寻找其他出路。
当初是他们贪生怕死,求石莽救他们性命,如今都已经当了贼,再想回去当良民,那是痴人说梦!
满厅寂静过后,便是嗡嗡嗡的议论声。
石莽毫无所觉,只眯眼盯着盛世,虽然已经瘸了腿,但久经沙场的摄人气势,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挡的。
他厉声质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若是寻常人,早被骇得避开视线,但盛世面对石莽含着血腥气的眼神,毫不畏惧地回望回去,谈笑自若道:
“堂堂正正活在世间,你们想要的,在下能帮你们做到。”
盛世笑得人畜无害。
“石旗开石当家,我们做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