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映着徐书原有些烦躁的脸:“她跟你不一样。”“哪不一样?!”徐书原把脸转向窗外,彻底沉默。付嘉的心霎时凉了半截。真应了那句“说曹操曹操就到”的老话,刚把车停到公司门口,迎面就撞上举着咖啡的裴晓鸥。她先看到付嘉,停步打趣:“今天来这么早?”说完见徐书原从副驾下来,不禁一愣:“师兄,你们怎么……”“碰巧遇上。”极其生分的语气,似乎一点也不愿让人知道他们是旧相识。望着他独自进楼的背影,付嘉一颗心渐渐下沉,直到裴晓鸥拍了他一下。“人都不见了,还看什么?”转过头,裴晓鸥的表情像是洞悉一切,又像是云淡风轻,随口一句。中午吃饭的时候又在楼下看见乌泱泱一群人,其中就有徐书原。他打着石膏尤为显眼,沉默地陪在老板跟甲方身边,目光从付嘉身上一带而过。“太惨了,都半残了还要来上班。”身旁的同事啧啧感叹,“可怕的劳模,万恶的资本主义!小嘉你说是不是。”付嘉收回视线,整顿饭都异常安静。午休时他给徐书原发消息:“我今天可以早点撤。”想了几秒,又加了个欢呼的表情。发过去,手机死水一潭。他不死心,又换电脑发了一遍,隔五分钟追加一条:“你呢?”不回,一直不回。怎么办?只好豁出脸去了……六部的会议室,十来个人围坐在一起等老板。徐书原出去倒水,回来同事就提醒他:“刚才你电脑蓝屏了。”他一看,果然。重新开机,新消息才延迟出现。“我今天可以早点撤。”“你呢?”“……”“晚上等你一起走,我怕黑。”这个人到底几岁了,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徐书原皱紧眉,关闭了消息提醒。二选一楼下,付嘉死气沉沉地趴在桌子上,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就在十秒钟前,徐书原刚刚把状态改成“免打扰”。尽管如此他还是自愿留下来加班,毕竟该做的事情要做完。收工后去十五层看了眼,徐书原已经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爸妈还没睡。他去敲房门:“爸,妈,有点事情问你们。”当妈的呵欠连天来开门:“什么事非得大半夜问。”“爸呢?”“书房。”套间是连着书房的。“喔。”他坐到床上,抱起一个抱枕,“妈,我出国之后有同学来找过我吗?”“好好的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就随便问问。”他妈在脑海里刮了刮,没有印象:“你都走了谁还会来咱们家。”“你再想想,真的没有吗?”“老付——”懒得再应付他,他妈抻长脖子往书房喊,“老付你出来一下,儿子有事问你。”房门打开,烟味扑面而来。付嘉皱起鼻:“爸你又躲起来抽烟。”“儿子还训起老子来了。”他爸把眼睛严肃地一瞪,“说吧,又有什么事。”付嘉只好再问一遍。本来以为老爸也会跟老妈一样敷衍,没想到他爸警惕地看向他,打量了好几秒。“爸你看我干什么,到底有没有啊?”其实问到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但他还是想知道更多细节。他爸把手里的烟头丢进垃圾桶,“是有一个。”付嘉登时睁大眼:“叫什么?”“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当老子的摆摆手,“说是来还你钱的,我替你免了。”“那他……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他爸矢口否认。没有吗?付嘉抱着枕头默不作声。他妈妈听了个大概,插嘴问:“借了多少钱?”“一两万。”他爸轻轻嗤道。换来他妈妈哎哟一声:“怎么这么点小钱也要借?不是摆明了知道我们嘉嘉不在乎吧。儿子,你在学校帮助同学是好事,不过这种人还是少沾染为妙,爱占小便宜要不得的。”“行了,你少啰嗦两句。”他爸转身又去点了一根烟,凑嘴里吸上,“依我看,花钱买个教训不一定是坏事。”房间里的烟味更浓了。付嘉不想再听下去,木着脸离开。接连几个晚上他少有的失眠。去客户那里上班,同事问他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是不是没睡好。他摇摇头,样子有点魂不守舍。熬到周四晚上十一点,丁叙又跳出来。“朋友,再不现身我要怀疑你被外星人绑架了。”他敷衍:“心情不好,恕不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