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年会,场地在近郊的一个大型活动场馆。部门里能去的都去了,连远在外地的邱越都赶回来唱了首歌,不少人喝得醉熏熏的。那天付嘉正好有点感冒,所以也就没有喝酒,看完节目抽完奖开车打道回府。走到一半裴晓鸥又给他打电话,叫他去一个玩桌游的地方。“我们这边三缺一。”晓鸥说,“赶紧过来,知道你还没走远。”付嘉不想拂她面子,所以就转道过去了。结果到了那儿发现他们不缺人,麻将又玩得太小,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就只坐在晓鸥身后的沙发上观战。看着看着开始犯困,因为路上吃过感冒药。他从包里翻出一顶鸭舌帽,戴在头上遮住脸,窝在沙发角落打瞌睡。这是个大套房,里面开着两桌麻将,外面是一张卡牌桌,老板带着几个同事在玩狼人杀,环境很嘈杂。不久麻将房里进来几个人,晓鸥抬起眼睛,眼珠都亮了一下:“师兄你来了?”“嗯。”就一个模糊的音节,付嘉瞬间清醒过来。可是身体却僵了下,一动也没有动,不知道是该把帽子摘下来打招呼还是继续装睡。脚步声越来越近,裴晓鸥站起身:“师兄你玩吧?我去趟卫生间。”桌上的人开起玩笑:“晓鸥你刚赢就想跑啊,我们可都输了,就你一家赢。”“我跑什么啊?赢了还得请你们吃饭,到时候我倒搭进去几百,不如输了呢。”说笑着就听见椅子的响动。西裤摩擦过膝盖,徐书原坐下之前似乎停顿了片刻,付嘉心跳快飙到一百八。可是徐书原不知是不是没认出他,始终一言不发。等重新听到洗牌的声音付嘉才睁开眼,从帽檐下看到一双笔直的小腿。他忍不住把帽檐往上抬了一点,注视着挺拔的后背,微微出神。徐书原打牌的动作很熟练,不像是第一次上手。摸牌之后习惯用大拇指搓一下,就像那晚摩挲自己手腕时那样,不动声色却让人心跳。碰牌的时候也很沉默,嘴里只说:“碰。”不像别人总是很容易激动。赢来的扑克他顺手就放进抽屉里,输的时候却直接转账,不动抽屉里原有的牌。过了一会儿,裴晓鸥回来了,很自然地坐到旁边看他打。抽屉拉开她惊呼一声:“怎么这么厚了?”旁边的人就笑着对她说:“晓鸥,你这声师兄真没白叫啊。书原赢了钱就给你,输了就自掏腰包,只进不出那能不厚吗。”“这不好吧师兄,怎么能让你掏钱。”她紧挨着徐书原坐,裙摆柔软地搭着他的膝盖,身上的淡香水味也阵阵发散着,连在他们身后的付嘉也闻得到。“没什么不好的,之前的事还没多谢你。”之前的事?什么事……付嘉紧张地听着,听到裴晓鸥微笑起来:“这么客气干嘛,我就是正好有朋友需要采买,帮忙牵个线罢了。后来他还有没有找过你?我听说他公司每月都要进货的。”“找过。”徐书原声音淡淡的,“年后请你吃饭。”“好啊。”原来他们两个私底下一早就有联系,裴晓鸥还介绍过熟人找徐书原买水果。付嘉在后面听得发呆,少顷才回过神。真傻,还以为就自己一个人知道,就自己一个人帮过忙。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慢慢地坐起来,摘下头上的棒球帽。头发想必很乱,也没有心思再打理。“醒了小嘉?”晓鸥扭头,脸上笑容十分愉悦,“要不要玩两把。”“不玩了,我不太舒服。”他声音闷哑。徐书原头也不回,继续打牌。“不舒服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早知道就不叫你过来了,抱歉啊。”“没事。”他站起身,“现在回去正好。”晓鸥伸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窗户上蒙着一层雾:“外面肯定很冷,你穿上衣服再出去。”“衣服在车里。”他缓慢地摇头,“我去趟卫生间回来拿包,你们玩吧不用管我。”目光也没有再往任何人身上放。穿过两桌麻将机走出去,身后的谈笑越来越远。去完卫生间他又刻意逗留了一阵,然后才磨磨蹭蹭地回去。里面麻将还在继续,机器洗牌的声音哗哗啦啦的,徐书原却不见了。走回沙发,付嘉发现自己背包上多了件黑色外套,茫然地拿起来:“晓鸥,这是你的吗?”“碰。”裴晓鸥坐在那里,打完手里一对牌才说,“书原师兄的,让你穿走。”付嘉怔了一下:“他人呢?”“走了。”“走了?”裴晓鸥终于转头看向他,然后脸往窗外一侧:“刚走,应该还追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