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李昭漪时隔大半年,重新出现在了朝臣面前。
早朝之上鸦雀无声。
隔着的帘子早已撤下,李昭漪垂了眸,和下首的云殷视线相接。
他微微一顿,紧接着,又平静地别开了眼。
李昭漪淡定,现如今的朝堂,却不淡定。
李昭漪“病”了这大半年,人人皆默认他已成了云顾之争的牺牲品。有好事者甚至开盘押这位年轻的小皇帝什么时候会被云殷宣布“暴病而亡”。
他突然宣布病愈,今天又好好地坐在了这里,几乎是人人吓了一大跳。
惊讶过后,就是不安。
云殷教了李昭漪一年,李昭漪的进步肉眼可见。
要论情分,当朝两位大儒,顾清岱、蔺平都曾是他的授业恩师,而云殷之于李昭漪,既有师生之谊,也不乏暧昧传闻。虚虚实实,现如今,一时之间,竟没人能摸得出他是哪一边的。
而李昭漪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这一日的早朝最终风平浪静。
李昭漪并未询问掀起云顾之争的盐引案案情的进展,也没大刀阔斧地对着云、顾的某个派别的官员敲打或者警戒。
他只是听了一些常规性的奏报,然后便宣布下了朝。
接下来的几日里,御书房开始频繁地有人进出。
被宣召的官员品级不大不小,各个派别、世家的都有。让人摸不清楚规律。只是每一个被宣召的官员,出来都三缄其口,绝口不提和李昭漪密谈了些什么。
宣召进行到第五日,传召的人自官员变成了另一种身份。
锦衣卫副指挥使韩立羽入宫述职,当天傍晚,原指挥使自请卸任,韩立羽成为新一任指挥使。
锦衣卫开始出现大量的人员调动。
从前的锦衣卫形同虚设,但原指挥使唐璋是众人皆知的顾党。这一个调动下来,一头雾水的众人终于精神一振。
而紧接着,来自于江南的颜氏家主入朝为官一事彻底让众人心如明镜。
颜珩舟不仅是太子党,还是云殷的至交好友。
李昭漪这些天大胆而明显的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朝中不少人开始悄悄地朝着云氏倾斜,和云氏沾亲带故的,哪怕是旁支,一时之间也成了“皇亲国戚”。
朝中暗流涌动,宣召却仍在继续。
这一日,一位特殊的客人坐着马车被请进了宫。
马车一路前行,到了下马处,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身着有些破旧的官袍下了车。他的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面容稍显忐忑,去往文政殿的路上几次想要开口,看着面前面无表情带路的锦衣卫,却都把话咽了回去。
不多时,几人到了门口。
锦衣卫退开,语调平平:“季大人,里面请。”
“……多谢。”季聿躬身行礼。
少顷,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理了理官袍,踏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