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
“就在昨夜,明镜来我房中拜别了我,还俗回家了。”
江河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耳边骤然再次响起议论的嘈杂声。
“静。”
室内的声响便如过山车般起落,青玄子一声令下,所有人便又一次静默不语。
“明镜之事,为师甚是惋惜。他是一个修行的好苗子,只可惜断不了红尘纷扰……”
借着江河的话头,青玄子已经开始在总结大师兄明镜在道观的经历、为人。
但具体说了些什么,江河却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
他只是又想起了,大师兄国字脸的笑颜。
那又虚又乐的模样,活像个被狐媚子勾去精血的童男。
可当时的他虽然体虚,但还活着。
也没有人觉得他会‘还俗’。
却没想到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便又是阴阳两隔了……
江河很喜欢‘又’这个字眼。
小道士江河初入道观之时,还被一众师兄们戏谑地称作‘十三师弟’,大家和和睦睦。
那时他立于人后,宛若不起眼的喽啰。
紧接着,便平均一个月含泪送走一位师兄,他的位置也便随之迈前一步。
而今,他已然立于所有人之前,就连与他前后脚入观的孙二才都称他为师兄。
‘十三师弟’终于成为了‘二师兄’。
可‘大师兄’却又走了。
而‘大师兄’之位,是流动制的……
江河不敢再往下想了——
“明河。”
青玄子突如其来呼唤着江河的道号,让江河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弟子在。”
这青玄子一喊他,他都能猜出对方放的什么屁了。
在方才江河回想国字脸大师兄时,青玄子早已经铺垫好了要说的一切。
所以此时,青玄子只是举起手上的拂尘,轻轻拍了拍江河的肩膀,笑了起来。
他笑得是那般慈眉善目,便如三月杨柳下所连携的春风。
可俯腰恭听的江河,如今只想给这老比登一拳头,最好打碎他的牙口,以防他接下来吩咐自己虽已猜到,却也最不想听到的内容——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青玄观的大师兄了。”
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