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自卑的甚至无比卑微的想,哪怕她别有居心,是骗他们的,他们也心甘情愿。毕竟骗他们实在不必付出这么多。
他们不值这个价钱啊。
可是没有人能劝得动芮平。
在任何事情上,她都表现得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但是无论这些人如何跟她讲残次品,这个萨塔利人都懂的最基本的道理。
她却从来都不明白。
残次品不值钱的。有人对她说道,你不必这么做啊。
她皱了皱眉,好像无法理解似的。让人看得着急,有人几乎都直言:“你是不是傻,你明明可以只用一瓶营养剂就可以买走我们的命了!”
最后,她好像是懂了一点,用着那张冷淡的脸,但却感觉很认真的表情,对那个人说道:“可你不是什么残次品,你是人。”
人群里沉默了片刻,这种沉默不是醒悟的震撼,而是无声的抵触,大概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里说芮平是傻子了吧。
她明明只用花很少的钱的,要他们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她却给他们这群没用的人投入了这么多不必要的资本。太奢侈也太浪费了。
芮平跟他们互相对视,发现谁也无法理解对方。
各自都觉得对方才是傻瓜。
这里的变化太大了。
如果说上一次来这里感觉是恐怖片,这一次就像是走进了世外桃源。
琅东跟其他几个上次来过的人面面相觑,有一些不能接受。反而是那些没有来过的,接受良好,已经用一种看新生活的眼光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有人就说:“你们把这里形容得多恐怖,我还以为接下来日子要很不好过。现在看来虽然设施是比不上城市里的,但是该有的都有了。”
队里里原本知情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队伍的领队,那个比较有本事的中年人觉得事情诡异,还特斯找人打探到了一些情况回来。回来后的他,向来成熟稳重的脸上竟然恍惚一片。
他好像大脑宕机,突然抓住队伍里随便一人,像是在确认自己没有记错:“我们上一次来离现在是多久?”在得到确切答复后,他又开始翻包,翻了半天终于翻出来一小段视频。
视频里原原本本录制着上次的来的时候遇到的画面。他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问题后,脸上忍不住就绽放了大大的笑容。
有不知情的人以为他疯了,他抓着人给人看视频,那视频太恐怖了,看的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害怕自己知道的太多被灭口。
然后就听到他大声的说:“我们上次来,这里还是这样子。”指着视频。
这些人才明白过来,发生在此地的变化是有多么大。有一些人已经回过味来,有一些人还是云里雾里。
更有一些阴谋论:“这里的人真的就是原住民吗?说不定为了掩盖这件事情,原住民已经被灭口,现在这里的人都是短时间迁移过来的。”
领队说:“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应该对过去这里发生的的事情假装不知情。再者,那种用谎言包装出来的虚假和平是表现不出来现在这种勃勃生机。”
这个有一定社会经历的中年人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眉间总是愁眉不展,虽然在大家面前,他向来是有主意,从不让人失望。可是眉间仍旧留下了很深刻的印子。
此时那印子尽皆舒展开来。于是众人才发现他竟然还是个温和儒雅的长相,看起来年纪不过三十许。
——之前看起来都有四十岁,眉间的愁绪散开了,一下子就年轻了十岁。
他的眼里也不再是晕不开的愁苦与沉重的负担,那双眼里爆出一束精光,照着透过雾霾落在地面的阳光,灿灿生辉。
“我一定要见她。”他说着这样的话,拉着人不断的强调,每一次强调,语气都不是一样的,塞着饱满的情绪:“我一定要见到她。”
其他人的想法,他是不管了。不管那些人是犹豫,还是怀疑,他都抛下不管了。他一定,一定要见到芮平,并且是一刻都不能等了。
他那样的迫切,于是就有人领着他去那地方找去了。领着他的人是个瘦瘦小小的个子,“他”看起来像个男孩子,但其实却是个女孩子,可是由于没有足够的营养,她迟迟未能发育,看起来就也跟个男孩子一样了。
相比较其他的一些好不容易从辐射病折磨里走出来,却仍旧很难再去接触人的人不一样,她比较活泼,更愿意主动的去跟人交流。其他人都避着领队,有些害怕这些跟他们不一样的从内城区过来的人。
但是她不一样,她好奇的眼睛像是小猫咪一样狡黠,时不时的打量着这个跟他们看起来一样,却又有很多区别的人。
他的皮肤真好,看不到任何红肿溃烂你的痕迹,他的身高也好高,他身上穿的衣服的材质是她从未曾见过的。
其实她也有些拘谨,可是如果她不站出来,那么就没有人站出来了。这是她的使命,想到这里,她挺了挺胸脯,就又不害怕了。
刚刚走到全部用白色的布幔遮挡的大帐篷附近,这个像小猫一样的女孩子一下子抛弃了她的“使命”,快乐的冲了进去。
她是那么的快乐,脸上洋溢着笑容,脚步快要飞起来,如果给她一双翅膀,她大概是已经飞起来了。
帐篷里堆着一个个方格形状的箱子,箱子里装着土壤,有的已经发芽,冒出喜人的绿色尖尖。它们几乎堆满了地面,除了零散的几个人在旁边搬弄杂物外,这么大的地方,只有芮平一个人在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