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萧然,当真是一段孽缘。她穿越后从人间被师父捡回上清宗,宗里人还没认齐,来宗里游学的萧然自顾自和她攀话,倒是先和她混了个熟。
从那时起,萧然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无论她是剑仙传人,还是沦为邪魔,都不曾改变。
季遥默默把这串可以渡化魔气的桃花手链戴上,难得没有出声回怼。
手链甫一戴上,纯净灵气浸入心脉,顿感心清神明,又与体内的魔气隐隐相斥,但这点不舒服的感觉比起被狱火噬心到失去理智的痛苦而言,算不了什么。
而这种感觉季遥忽而想起,江弃身上那个神秘的流云玉坠。
江弃现今十二岁,而十二年前,她早已进入桃源秘境渡化魔气,怎么看也和江弃无甚关联。那么最大的可能,这某种联系或许是和他的父母有关?
季遥似有所思,看了江弃一眼,把这个推测一说。
萧然沉吟片刻,说道:“如此看来,这玉坠与他之间或许是有某种感应契约。我曾自创了一个新阵法,名唤‘溯洄’,若是他与这玉坠的感应足够强烈,以玉坠为阵眼,进入阵中,说不定可以追溯到他父母的过往。”
“若是找到你们彼此间的联系,切断它,血契便可解除。”
夜里,萧然忙着布阵去了。
季遥与江弃坐在连易后山桃花树下。月色皎洁,悬挂于树枝的数盏薄纱灯笼散发出柔和的烛光。
静夜柔美,今夜是个谈心的好风景。
“还在想你母亲的事?”
江弃摩挲着玉坠,上面的每一道纹路都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上,闭上眼睛也能描绘出那流畅飘逸的云纹。
他低低开口:“既然她那么厌恶我,又为何生下我。”
“我情愿自己从未出生过。”
这还是今日江弃踏入连易后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里有难掩的低落与迷茫。
或许是事情有了解决的眉目,季遥心里一松,相识一场,离别在即,对江弃多了一些恻隐之心。
“没有人的出生是可以自己决定的,你不必为此感到自厌。”季遥语气舒缓又坚定,“过去的无从改变,无论真相如何,你已经出生,活在这个世上了。”
“江弃,你的命已经是你自己的了。”
“况且,”季遥拿过他手中的玉坠,“你又如何确定她厌恶你呢?”
感受到玉坠灵气对她魔气的隐隐排斥,季遥眼眸含笑,说出了她心底的另一种猜测:“这玉坠可除魔气,你身上并无一丝魔气,怎会是拿来除你的?”
“倒不如说”她顿了顿,“倒不如说,这玉坠是拿来保护你的。”
对上江弃怔然的眼睛,季遥笑了一下:“保护你,不受我这种邪魔的侵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