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
他站在一个老旧的小院前,静静地看着那扇充满岁月痕迹的古老木门,许久之后才抬手轻敲。
笃笃笃……
“别敲了,直接进来吧。”
“小兔崽子,恁时变得那么有礼貌了?”
木门刚打开一条缝,苏槐便皱着鼻子轻嗅几下,眼神蓦然间一亮,咧着嘴望向院中那张摆着一套白玉酒具的石桌。
“哟!老爷子,喝着呢?”
——
苏槐口中的老爷子名为苏长歌,是苏家的前任顶梁柱,现任定海神针。
数十年前妻子亡故后,苏长歌便孤身一人离开这座小城外出游历,直到苏槐十一岁那年才拖着一身的伤回到苏家。
没有人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苏老爷子回家后一言不发,将自己在密室里关了三天三夜,期间无论任何人前去探视劝说都得不到理会。
直到年幼的苏槐指使愚蠢的弟弟偷了他爹珍藏的老酒,被苏正衡追着打时,无意中闯进苏老爷子闭关的后山。
那场面……壮观无比!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就算苏正衡再怎么讨厌这个孩子,也不可能真的因为一坛酒就把他活活打死。
但凄厉的哀嚎与求救声终归穿过层层石壁,惊扰了自闭中的苏老爷子。
一声放肆,一声孽畜,再加一声滚。
苏正衡虎躯一颤,留下几句狠话后梗着脖子被赶出了后山。
但苏槐,却厚着脸皮留了下来,甚至还跟着老人溜进了他闭关的密室。
“我不能走,我爹不喜欢我,我出去会被他打死的。”
“我请你喝酒,你也别苦着脸了,以后你罩着我,我让我弟偷我爹的酒养你,你觉得怎么样?”
还未等苏长歌开口,年幼的苏槐便给自己找了个留下的理由。
苏长歌问他:“你作为兄长,为何要坑害自己弟弟?”
苏槐抱着酒坛扯了扯嘴角:“不算坑害,他是我爹的宝贝,捧在手里都怕化了,根本舍不得打的。”
“这坛酒,在我爹眼里,我弟去拿就是拿,换我去拿就是偷,他喝了没事,我喝了就是孽畜,你懂吧?”
老人注视着眼前的少年,沉默许久。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仰起头,仿佛能透过厚厚的青石板看到密室外辽阔的星空。
“城南久梦,一枕槐安。”
“苏槐。”
……
也许是血浓于水,也许是被这少年的不要脸所折服,又或者是被他那双澄澈的眼睛触动。
后来,满脸戾气的苏长歌不知怎么的就接纳了这个素未谋面的亲孙子。
并且自打那天晚上喝了他的酒,就真的一直都罩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