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镇国公方才着重咬字了“侍从”,皇后拖长了声调吐出“亲儿子”三个字。
这么多年来,镇国公早已习惯自己是卫歧明面上的亲爹,闻言面上毫无异色。他抬头暼了一眼皇帝的t面色,没有应皇后的话。
皇帝冷冷道:“安心留下就是。”
说着,又传召了殿前司指挥使进殿。
指挥使今夜原也在宴饮享乐,忽然天降这么大一桩事,且事关皇后娘娘,又和公主,镇国公府有扯不开的牵连。
实在是万分棘手。
他难得亲自审讯,打了不知多少板子才问出今夜种种前因后果。
接了这桩任务,已是大大得罪了皇后,只能盼着皇后就此失势。即使如此,指挥使亦是不敢添油加醋,原原本本将今夜皇后如何私自调兵的事说了出来。
皇后一声不吭听着指挥使关于今夜调令侍卫的调查。
等到指挥使回禀完退出内殿后,皇后仍是什么话也没说。
隆佑帝瞥她一眼,道:“皇后可还有话要说?”
段皇后没做声。
“莫要想着你拖延时间,太子能来求情,你该庆幸他今夜没来!”皇帝闭了闭眼,令英国公上前。
“方颐,拟旨。”
程方颐应了一声,道:“敢问陛下,是要拟什么圣旨?”
“废后。”
嘉卉惊讶地抬头暼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皇帝。她知皇帝必然无法容忍皇后私自调遣侍卫,更不可能容忍他的侍卫已经能被皇后插手,接下来必然是一波清洗。
或许亦是容忍不了皇后又一次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但废后,可不是一桩小事。皇帝登基近三十年,一夜间忽然废了皇后,朝野上下必然震动。
英国公迟疑道:“还请陛下三思。”
皇后忽然大叫一声,颤抖的手指着程方颐对皇帝大喊道:“陛下居然还要特意指了程家人来废了臣妾!”
皇帝错愕一瞬,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层。在场两位国公都是他近臣,随手指了一个就是。
程方颐面色不佳,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谁也没听清。
嘉卉牵住了卫歧的手,卫岐反握住她的,没说什么。
隆佑帝似乎有些心软,沉默了片刻道:“也罢,不急于一时。等回宫后,朕再命太常寺操办。”
皇后嚷道:“那卫歧和周氏呢?陛下难道要轻轻放过吗?”
闻言,皇帝怒道:“你当朕是任由你摆布的不成?你让朕惩罚谁,朕就得顺着你的心意?你为着一己私欲,就敢调令侍卫替你杀人?往后你是不是还敢调令逼宫了?你还有脸面让朕降罪他人,要不是你们母女做的好事,哪会有今夜的乱象!你现在立刻回宫去!你若敢联络太子,朕一并废了他!”
段皇后立即道:“陛下,此事和太子绝无干系!”
她打量着众人各含心思的脸,最后潦草福了福身,退下了。她有无数怨言要说,然而一想到太子,她还是尽数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