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轻撇了撇嘴,这点小伤居然也要上药膏,连个妇人都不如了。罢了,就当亲了个妇人吧,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红晕潮水般地退了下去。“恭喜王爷,恭喜娘娘,老奴丁嬷嬷求见。”门外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小圆子吓了一跳,说道:“王爷,丁嬷嬷来取喜帕了,这可怎么办?”姬宴的脸红了。俞轻也是。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道:“这可怎么办?”俞轻三辈子都没正经成过亲,对男女之事完全不清楚。姬宴对外宣称身体虚弱,对某些想爬床的宫女防范极甚严,对此一知半解。二人眼睁睁地看着丁嬷嬷进了屋。丁嬷嬷笑眯眯地行了礼,说道:“恭喜王爷,恭喜娘娘,祝王爷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老身奉皇后娘娘之命,为取喜帕而来。”“啊……”俞轻不知如何应付,只好看了看姬宴。姬宴镇定下来了,在太师椅上安坐,说道:“丁嬷嬷怕是要白走一趟了,本王身子骨弱,风寒一直没好。”他上床睡觉时还琢磨过:床上铺了喜庆的红褥子,为何还要铺张晦气的白帕子呢,怪不吉利的。“啊?”丁嬷嬷有些吃惊,眨眨黑豆似的小眼睛,同情地看了俞轻一眼,“奴婢明白了,奴婢告退。”俞轻的视线与她对个正着,大概读懂了其中的真意,尴尬一扫而空,笑眯眯地看了看姬宴,轻松松地补上了一刀,“王爷的身体确实不大好。”姬宴乜了俞轻一眼,垂下头,说道:“小圆子替本王送送丁嬷嬷。”用完早膳,新婚夫妇去坤宁宫拜见广安帝、皇后俞氏,有分量的后宫嫔妃,以及宗室的长辈和兄弟姐妹们。认亲结束后,俞皇后把俞轻留了下来。她是俞在越的亲妹妹,也是俞轻的亲姑姑。姑侄二人在贵妃榻上相对而坐。宫女上了茶。俞皇后说道:“诚王身子不好,有些事情你得学会体谅,切不可心生怨怼,知道吗?”俞轻弯了弯唇角,心道,你们为了你们喜欢的人,牺牲我们这些不被喜欢的人,还得让我们不怨怼,未免太霸道了吧。“知道。”她犟是犟,但懂得识时务。身处京城,自该学会小心地说每一句话,谨慎地走每一步路,不然她和姬宴恐怕连大燕关都回不去。“真是好孩子。姑姑知道,你虽不爱说话,但心里有数,很有内秀。”“在这方面比依依强,那孩子什么事都爱摆在脸上。”提起俞依依,俞皇后娇艳的脸上有了笑意。侄女肖姑,她和俞依依有六分相似,这也是她格外喜欢俞依依的关键原因。俞轻低头摆弄着茶杯,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俞皇后皱皱眉,唇边的笑意淡了许多。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在俞轻厚厚的刘海上逡巡片刻,又道:“你们姐俩年纪相仿,再过两三年,她和太子也该成亲了。你们俩既是姐妹,又是妯娌,互相帮扶是免不了的,你好她也好,她好你也好,你说是不是?”俞轻放下杯子,抬起头,说道:“是的。所以,只有依依好了,我和姬宴才有活路,对吧姑姑。”她这话简单粗暴,直指皇后用亲情隐藏起来的核心内容。俞皇后把茶杯往桌子上一磕,“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表哥是你亲表哥,依依更是你的亲妹妹,本宫说的是骨肉亲情,跟死活有什么干系?”俞轻有些不耐烦了,“姑姑放心,诚王一穷二白,连身子骨都是最差的。不瞒您说,他在边关放个屁都要考虑考虑会不会熏着旁人。这样的人要是能反,咱们武国就没有能用的人了。”坤宁宫里响起几声窃笑。俞皇后也想笑,但又觉得俞轻太放肆,不该纵容,便又努力把笑意收了回去,表情就像便秘了一般的难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俞轻一语双关道:“姑姑就不要苛责侄女了吧,侄女在大燕关接触的都是军户家的小儿女,她们说话就是这样,虽然不雅,却很痛快。”她跟军户打交道,结交面有限,就更不可能反了。俞皇后听懂她的意思了,叹了一声,“你这孩子还是这般鲁直,将来会吃大亏的。”“罢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姑姑不说这个了。”“姑姑今儿个叫你来,是想问问你舍粥的事,你且说说,怎么就想起这一桩了呢?”俞轻对此早有准备,故作惊讶地说道:“三年后武国就要亡国了,军户们只有吃饱了饭,练兵时才有力气,将来才能保住我们武国。侄女人就在大燕关,想起这一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