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恶劣地笑出声,而后招了招手,生辰帖排着队一张张飞到他手中,上面的朱砂齐齐亮了一瞬。与此同时,一棵树上的红果子齐齐晃动,跟着发出幽幽的红光。
那一瞬间,和畅觉得似乎听到了嘈杂喧闹的人声。
与其说是人声,更像是哭声,各种各样,大声的哭嚎悲恸,小声的呜咽抽泣,实在是……太多了。
她伸手捂住耳朵,却发现只是徒劳,那些哭声无孔不入,萦绕不散。
但还好没过多久,眼前便出现一簇火焰,所有的哭声才渐渐平息。
和畅的五感恢复正常,是山神大人正在点燃生辰帖。他点燃一张,那些灰烬向上飘到一颗颗的果子里,而后其中一颗幽暗的红光便会黯淡下去。
只不过并不是每一张生辰帖都能有此效果,更多的时候烧了也就只是烧了,没有带来任何变化。
“他们在果子里?”和畅震惊了,短暂地遗忘了那些莫名的哭声。
枝头摇摇晃晃的扶桑果渐渐t安静下来,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下,它们很快就被盖上了一层雪。红色的胖果子顶着雪白的顶,像是憨态可掬的小雪人,看着很可爱。
如果它们不是扶桑果的话。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死了之后,都能够顺顺利利地从凡间去往冥界。总有各种意外,比如说仇恨或者眷恋。就像你在长安见到的林雨眠,走错一步,便可能永远失去轮回之路。”
时迁的嗓音淡淡的有些沉闷,像是在叙述一段往事,“他们都是弥留凡间不愿转世的孤魂野鬼,只好暂时寄生在扶桑树上,成了一颗扶桑果。不入轮回,没办法活着,也没办法真正地死去。”
和畅想起那几张幺儿的生辰帖,不由得有些难过。他们还那么小,究竟有什么原因不能入轮回?
“那现在黯淡了的那些,是去往轮回了吗?”
“是啊,总有些事情,可以靠……”
时迁偏头想了想,不太确定,“应该是时间吧,那么长那么长的岁月,能够抚平一些东西的。生辰帖会告诉她一切,有人记得她,记住她曾来到这个世上。于是,时间长了,她便告诉自己,算了吧。”
和畅看着依旧挂满枝头的扶桑果,“可是,还有这么多啊?”
时迁点燃一张生辰帖,这一次又一颗扶桑果黯淡下去。
他的眼中带了显而易见的笑意,“岁月冗长,没有尽头,也许总有一天它们都会进入轮回。”
和畅眯着眼睛审视着他,这个样子的山神大人实在很不一样,内敛沉默,似乎背负着很沉重的一些东西。
按照正常套路,他不是应该说,凡人一天到晚耽于情爱,居然放弃轮回之路,果然愚蠢至极。
所以这位大佬,您为何突然崩人设?
和畅试探着问:“大人您不是背阴山山神吗?为什么要做这些……看起来像是阎罗帝君做的事?”
时迁伸手用力地捏了一下她的脸,冬天的小姑娘的脸本就被风吹得有些红,这下更是快熟了,心情莫名好了一些,“帝君大人给了我命线,所以我替他守门,顺便祭奠这些愚蠢的孤魂野鬼,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