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畅吓得寒毛都竖起来,肩头忽然一凉,滑腻的触感熟悉又可怕。偏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山神大人的灵兽虎斑蛇,它又缩成了巴掌大小的模样。
“快下去!快下去!你什么时候来的?山神大人呢?你来干什么?”和畅僵硬了身子,声音有些虚。
小蛇显然听不懂人话,至少听不懂她的话。从她的肩上坚定地爬向手腕,像一个手环般盘了起来,然后露出了牙齿。
“住嘴!!!我可没得罪你家大人,别咬我!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和畅拼命甩手腕,奈何小蛇鳞片看着滑腻不堪,却怎么也甩不掉。缩小的蛇牙又小又尖锐,坚定地咬了下去。
“啊!!!”和畅闭上眼睛尖叫。
可直到叫破了音,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睁开眼,发现手腕上只是被划破了一道小口子。
虎斑小蛇那双澄黄的倒三角眼滴溜溜转了一圈,仿佛是在嘲笑她胆小如鼠。
和畅:“……你什么时候跟在我身上的?你家大人让你来做什么?”
小蛇吐着红信子将尖牙上的血迹咽了下去,而后慢悠悠地在和畅手腕上饶了三圈,一条细细的血线出现在雪白的腕上。紧接着血线飘了起来,径直飘到了结t界上形成了一个红线圈。红线圈越长越大,短短几个呼吸时间,便长到了一人大小。
虎斑小蛇在拿脑袋在她手心拱了拱,接着朝那个洞蹿了过去。
“你别去!过不去的。”和畅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
就在她以为那小东西会被撞回来的时候,虎斑小蛇竟然轻易地穿了过去,在结界另一侧欢快地吐着信子,小巧的脑袋一点一点地指着那个圈。
“你是让我跟着你吗?”
和畅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先伸手试探了一下,竟毫无阻碍地就穿了过去。接着她大胆地一步跨了出去,整个人就这么站到了结界外面。
月光撒下来,夜晚的凉风拂动树梢,送来不知名的花朵幽香。分明只是一个结界,和畅却觉得仿佛来到了新世界——不被关上一回,都不知道自由的美好。
红线圈好像完成了任务,又飘起来重新回到了和畅的手上。连小蛇也蹭一下蹿回了她肩上。
和畅摩挲了一下手腕的红线,“这也是你家山神大人的法术吧?难道是红螺寺那次绑上来的吗?你家山神大人什么来历,人都不见了,留根线还能解开男主的结界?”
小蛇这回好像又听得懂人话了,在肩膀上摇头晃脑,活像个得了夸奖耀武扬威的孩童。
和畅伸手点了点它的脑袋,觉得好像这条小东西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出了钦天监,和畅才发现街上不一样了,接连数日空空荡荡的长街,如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远比她刚来到长安时更加喧闹。
长安十巷九街,每一家酒肆和店铺都挂上了红纸竹节制成的灯笼,里头的红烛静静燃烧。连高悬的明月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暖暖的红色,似乎都在预兆着一个丰收的秋季。
和畅走在拥挤的人群中,肩上盘着一只小蛇,白玉似地面容也被镀上了一层暖红,因为走得太急,小巧的鼻尖挂着一滴汗珠。她并不知道游可蓉具体在哪里,只能模糊地感觉到符咒的方位。
她走累了,靠在一边擦了擦汗,愤愤地骂了一句,“这作者叫什么不吃鱼来着?好端端一个都城写成迷宫,指定有些什么大病,太难找了。”
正在这时,一连串的爆竹声响起,和畅抬头望去,夜空中接连飞出几只带着火光翅膀的烟花弹,在最高点“嘭”一声爆炸开。星火漫天倒挂下,火树银花不过如此。
忽然眼前一花,和畅感觉整个人像是飞起来一般,眨眼间到了一个僻静的小角落,空无一人,也没有暖红的灯。
借着月光和畅看清了眼前的人,讪笑道:“师兄好,又见面了。”
“和畅?你不是同我保证不会出门?你怎么出来的?”顾澈之劈头盖脸地诘问,又无奈地絮叨,“你若是真的想看迎秋节,我可以同师尊求情,亲自带着你逛长安便好,为何要独自一人出来?”
“男妈妈”火山爆发了,和畅心有戚戚,没什么底气地辩解:“……我没骗你,原来是真的不想出门,就是方才看到烟花,突然就想出来看得更加仔细一点。”
“回头再跟你算账。”顾澈之脸色焦急,没有多加计较,“师尊将猫妖的一撮尾毛烧成了魂引香灰,马上就要混进烟花里,必能引出那只猫妖。所以这里很危险,快给我回去。”
和畅点头如捣蒜,当即道:“好的!我马上就走。”
“听话,不许……?”顾澈之都没想到小师妹如此听话,平白生出个心眼,“眼下人多,说不定那猫妖就在附近。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其果在附近,你等一会。我将她唤来,让她送你回去。”
“不必不必,钦天监不远,不用师姐来,千万不要麻烦她。”和畅一边说一边跑,“我现在就自己回去。”
一张定身符“嗖”一声便贴了上去,和畅抬着一只右脚诡异地僵硬在原地,“师兄,好师兄,真的不用,我马上就回去。”
顾澈之这回完全不搭理她。
很快,在和畅的抗议声中,一个束着高马尾,身姿高挑的女子远远地过来,还未走到跟前便朗声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阿澈竟然主动找我?”
“没大没小,叫师兄。”顾澈之见怪不怪,只是习惯性地训了一句,“这里现在太危险,小师妹法力太低,你先送她回钦天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