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隋眼神空洞,跌坐在椅子里,她脑袋一片混乱,她问过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他说中意她行不行?只是戏言,她早就知道,可为什么她还是当真了?
北境的一切又算什么呢?他拼死相护的情意又算什么呢?他带她去治病,脱口而出的娘子和孩子又算什么呢?
她将胳膊肘支在小几上,手掌捂住脸,掩住不受她控制酸胀得发疼的眼,一滴泪水滑落,从她指缝落下,却也只有一滴。
所以,他在江府见到她,没有喜,只有惊,他再没有来找过她。
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问李明修,“江婉处境很是艰难么?”
李明修道:“太后罚她在佛堂抄经。”
邓隋喉咙堵得连发音都有些困难,“所以,江珩并没有日日都宿于宫中。”
“是。”
邓隋笑出声来,所以,他看穿了她的用意,用冷着她的方式,让她明白,她又逾矩了,她竟敢心生妄想要嫁他。
他总是这样,不叫她当面难堪,暗中敲打她,可为什么总是这样?她宁愿他当面同她说清楚,叫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做白日梦,也好过从别人口中听说,这叫她更难堪。
原来啊,他从未想过要娶她,从未……
那么她做的一切,在他眼中是不是像跳梁小丑那样?她就是一个笑话。
“邓隋……”李明修想安慰,却不知如何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世子。”邓隋忍得辛苦,勉强扬出一个笑来,“我想一个人静静,可以吗?”
李明修犹豫了一会儿,道:“你若改变主意,尽管来寻我,我娶你。”
邓隋不做声。
李明修只好离开。
邓隋一动不动地枯坐了许久,才将眼眶的酸涩感压下去。
她不会哭的,不值得。
她打了水,好好地洗了把脸,她将江珩送她的玉梳拿起来瞧了又瞧,捏进掌心,直到掌心传来刺痛感。
她对着菱镜,认真地梳妆打扮起来。
她在外面套上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唤兰濯。
兰濯很快出现在她面前。
邓隋再看兰濯,笑问:“你早就知道他要尚公主了是吧?”
兰濯跪下道:“属下有罪。”
邓隋淡声道:“我也算不得你主子,不必跪我,想必你家公子已经知道我知晓了所有,带路吧。”
兰濯早就准备好了马车,或者说是江珩准备的更合适。
邓隋嘲讽一笑。
她登上马车,弯腰钻进去时,顿了顿,回头问兰濯,“今日在多宝阁的,是他吧?”
兰濯没有否认。
邓隋闭了闭眼,这么屈辱的一幕竟叫他见到了,不过,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