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点头照做,拿着火钳探到了张钧茂的脸跟前去,张钧茂杀猪般的大叫一声,竹筒倒豆开始招供,只不过招得不太老实,只说自己圈地做私人田庄。薛邵往椅背一靠,“张大人说用眼睛看不出来,那就让他贴身试试。”锦衣卫一把拽开张钧茂前襟,火钳照着他护心毛便去。火钳燎了张钧茂胸前体毛,一股糊味涌上脑门,张钧茂‘嗷’一声险些厥过去。“说我说”薛邵漫不经心抬抬手,“张大人怕热,擦擦他脑门上的汗,把窗开开。”张钧茂颓然坐地一股脑的招了,“圈地是淳亲王让我暗中悄悄以个人名义做的。”“为什么?”等了等,他没答,“我问你为什么。”“淳淳亲王想圈地囤兵。”圈地囤兵。薛邵冷哼了声,“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淳亲王想反。”薛邵听罢抬手,锦衣卫当即拿了火钳要去烙张钧茂,张钧茂大叫道:“我都说了,我什么都说了,为何还要受刑?!”薛邵无动于衷。“薛邵!我招也不是不招也不是!你究竟想怎么样?!”“我想听实话。”张钧茂语速飞快,“实话就是淳亲王人在京城麻痹皇帝,却暗中囤兵bbzl计划谋反!”薛邵道:“光凭淳亲王的兵力,守一个同州可以,就算全民皆兵也打不进京。”张钧茂急切道:“光凭一人之力自是不行!可是淳亲王的旧部现下换防进京,他手下有兵力,计划便是要借此次回京和淳亲王商讨谋谋逆之事。何况”说到这儿张钧茂三角眼一抬,小心瞅了瞅薛邵。薛邵挑眉,“何况?”张钧茂吞口水道:“何况淳亲王在京城也有亲信,当年一起打下大纾江山功成身退的梁国公也支持他的做法,梁国公手下,也还握有京城少数兵力,里应外合如何打不进皇城?”薛邵额头青筋一跳,站起身亲自上脚对张钧茂一顿猛踹。张钧茂两手反绑没法抱着脑袋,等到薛邵走开,他鼻青脸肿满嘴血沫,活像个猪头。薛邵停手后气息如常,丝毫不像是刚刚爆踹过谁,“再说一遍。”张钧茂嘴里肿起,鼓鼓囊囊像是塞了两个馒头,“梁国公支持淳亲王谋反”话音未落又是一顿不遗余力的怒踹,张钧茂这回半死不活,挂着脑袋直往外呛血。薛邵道:“再说一遍。”张钧茂半死不活地嗤笑,“怎么?薛邵,你不敢不敢将我的口供如实上禀万岁爷?”薛邵面目阴沉在黑暗中沉默良久,久得张钧茂觉得自己就快支撑不住,晕死过去,耳听薛邵终于冷声道:“押人进京。”薛邵转身走出昏暗房间,身后紧跟着被架起来带走的张钧茂,此刻他已经昏了过去。薛邵回头看一眼他,神情一改适才被惹毛的不悦,转动扳指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笑意。原来东厂让他来同州调查圈地案,打的是叫他得到这手消息回京复命的算盘。他们想让淳亲王顶了阉党名录的缺,再让梁国公涉案,牵连进已经失势的薛邵,一举铲除锦衣卫。然后再高枕无忧的拥护皇后腹中龙嗣,若是皇子,便可直接利用东辑事厂谋权篡位。届时皇帝失了锦衣卫,又错信东厂,还不受困紫禁城成为瓮中之鳖?“可惜啊。”薛邵用刀鞘拍拍昏过去的张钧茂的脸,可惜东厂从未取得过皇帝信任。两日后,薛邵父母忌日。丁宝枝天还没亮便被徐嬷嬷叫起床,从箱子里翻出套素淡的裙装帮着她换上,就连头饰也选了不打眼的银饰。今天天气一定很冷,丁宝枝任徐嬷嬷给她披着毛领斗篷,望向阴雨绵绵的窗外。薛邵在做什么?启程回京了吗?应该快了吧,这么多天就是查不到也该回京复命了。“好了夫人,我们先出去,别让梁国公府的人等。”丁宝枝点了下头,拢着毛领走出抱月斋。她和女眷同车,梁国公府的车队在灰蒙蒙的天色下行驶出城,往郊野的山上去。同车的还有今日特意前来的三位姨母,以及表妹舒眉。建安王bbzl妃身份最高坐在主座,二姨母三姨母坐在左侧,宝枝和舒眉坐在右侧。舒眉新婚,二姨母叫丁宝枝挨着她坐,让她肚子沾点喜气。建安王妃在上首笑说:“这有什么可沾的,宝枝跟我们比起来也是新婚,她身上的喜气可够我们这一车人沾的,你们都不知道宝枝得太后赏识开了布庄的事吗?”丁宝枝没掀眼皮,装小鹌鹑。建安王妃自是帮着她的,可建安王妃大约是不知道这车里其他人都看不上她做的生意,相夫教子才是她该终其一生钻研的事业。